男人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山洞外晨曦初现,初阳打在阿竹脸上,带来一丝温暖。
在阳光下,阿竹终于看见那男子长相,身材高大,黑衣健壮,长相却干净温柔,特别是一双杏眼,透着股文弱书生的的气质。刚刚阿竹刺伤的地方被黑衣遮住,不知伤势如何,只是看上去这男子倒颇能忍受,从走行上看不出受伤。
山洞外站了个刀疤脸男人,细细看着阿竹,像是在判断阿竹的身份。阿竹脸上脏污,缩着脖子向侧躲避,佯装瑟缩。刀疤脸讥笑着移开视线,埋怨道:“定北王世子带人将山下全都围了起来,要是再找不到那位假千金,咱们都得死在这。”
杏眼男点头:“我先把这村妇送到寺庙里,再过来寻找。”
说完,阿竹被拉着踉跄跟着,走了很远,远到刀疤脸看不见了,那男子将速度放慢,两人慢慢走在山路上。
阿竹心中觉得这男人不会伤害自己,于是问道:“壮士怎么称呼?”
不料男人竟真开口了:“我姓姚。”
可是阿竹明明听见刚才那群人叫他严顾,许是化名吧。
“对不住姚壮士,刚刚误伤了你。”
姚壮士还想说些什么,却将几个山匪迎面走来。
那几个山匪抱怨着山下皆是士兵,姚壮士一边安慰,哪知那些山匪并不离开,一群人只好带着阿竹一起回到永安寺。
寺庙里,寺里的和尚沙弥,山下的村民都被捆了手脚关在院子里,脸上皆是惊惧不安。
阿竹被放到一处柴草处,姚壮士将她轻放下便离开了。
这是个好地方,无风有柴草,阿竹躺下来,发僵的右腿不住颤抖,她的旧疾又复发了,止不住抽痛。
许是脸上脏污,寺里那些相熟的和尚沙弥并没认出她来。
待那些山匪关门离远些,阿竹便听见身边村民嘟囔。
“什么顾家千金,真是害人的玩意。”
“来这里十日,永安寺便关了十日。山下日日有马车守着,堵着路,我去山下做事还得绕远路。”
旁边一个大肚婆扶着肚子应道:“别人是贵族小姐,我们算什么,小民罢了。只望佛祖保佑,让我的孩儿顺利出生。民女愿吃斋,常伴佛祖脚下……”
阿竹默然听着,心头一股懊悔交加,若不是自己,这些村民现在还安睡在自家小屋里,庙里的师傅还在诵经念佛。
不多久,天光初晓,旭日东升,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那伙山匪又气势汹汹走来了,不过姚壮士不在其中。
领头的刀疤脸不耐烦地一脚将门踢飞,对着一院子人粗声粗气说道:“顾家那位小姐到底在哪?”
无人应答,刀疤脸气血上涌,随手抓起一个小沙弥,将刀抵在他脖颈上,问道:“顾家小姐到底在哪,不说的话把你杀了,杀了你再杀其他和尚。”
那小沙弥摇头不肯开口。
阿竹却一眼认出,这小沙弥是自己最相熟的那个,昨日自己还承诺送他驱寒的药丸,今日他便因自己陷入险境。
刀疤脸忍耐不得,正要动手之际,只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就是那位顾家小姐。”
柴堆处站起个纤细的粗布衣裳少女,脸上黑污,看不清长相,一双杏眼却出奇的亮。
正是刚刚在山洞里抓到的那个。
刀疤脸认出阿竹,将吓到面色苍白的小沙弥一丢:“我凭什么信你。”
“小女本名顾望筠,家父户部左侍郎顾开平,家母咸宁候府嫡长女姚夫人,兄长顾月白被誉为京城第一公子,长姐嫁与安国公府。”
“这些消息随便遣人打听也能打听出来,谁知你是不是什么顾家丫鬟的。”
阿竹面色不改:“今日在山下围剿你的人是定北王世子,不过京城少有人知,定北王却不是定北王世子的亲父亲,而是前定北王的弟弟,如今定北王世子的亲叔叔。我猜,便是现今这位定北王雇你们……”
刀疤脸打断阿竹:“好了,顾家六小姐,来吧。”
阿竹拖着右腿一步步往前走,院子里的人都在看她,她不能丢了顾家脸面。
身上粗布衣裳,右腿疼痛不已,阿竹却走得端庄稳重,衣角不动。
走到刀疤脸面前,阿竹手上的绳子被轻轻一拉,阿竹便跟着刀疤脸一起走。
刀疤脸也轻松不少,拉着阿竹的力劲不算大,竟语气轻快地聊起天:“顾家小姐,今日你也许会葬身此处了,也是没办法,谁让你遇到我们了。”
阿竹猜出这行人现在那定北王为了权力来陷害越云峥的,却不言语。
刀疤脸像是闲得无事,继续问道:“你怕吗?”
阿竹摇头,这些日子她早就想好了:“不怕,人都是要死的,有什么可怕的。”
“顾家小姐倒是看得开。”
阿竹却没再说话,她被带到一处高地,不远处越云峥穿着一身黑衣盔甲,手持长枪,面色冷峻,见着阿竹来就要策马冲向前。
刀疤脸却将阿竹推到高地最高处,朝那边高喊:“世子爷,你看这位小姐是谁?你若是想要留住这位小姐的命,便乖乖放我们离开。”
两方人马对峙,相隔一处低地。
阿竹看着越云峥,相隔太远,她看不清越云峥的脸。
但是她知道越云峥在那,心中已经安定不少。
越云峥一定会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