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光大明,日光泽被万物,看似是个好天气,阿竹站在高地却被吹得瑟瑟发抖。
她腿痛难忍,她想起嬷嬷,又想起院子里的和尚村民,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打了几个手势。
刀疤脸见阿竹手势,又见越云峥那边没什么反应,于是推了阿竹一把,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我让他别来救我,快点杀死你。”
刀疤脸眉毛一竖,就要发作。
阿竹抓住机会,往前一跳。
按照阿竹的计划,她刚刚给越云峥打了手势,让越云峥准备弓箭,她跳下高地,刀疤脸定会攥紧绳子,不让她掉下去,越云峥届时用箭将绳子射断,她便掉在高地下,再让士兵射箭,擒拿山匪。
只是刀疤脸似是有所准备,上前几步抓住阿竹肩膀,阿竹想要挣脱,却见刀疤脸胸口生出一把剑,剑又缩进去,刀疤脸脸上是凝固的震惊,身子一软,倒向一边。
姚壮汉手上的剑还在滴血,脸上还是那般冷淡,对着震惊的阿竹说道:“小姐抓好绳子了。”
说着拉住绳子,将阿竹往下一送,用脚踩着绳子,接着和身后山匪搏斗。
高地不高,阿竹能轻松站到底下地上。触到地面一刻,阿竹心头一阵跳动,便听见崖上砍杀声响起。
似是姚壮士以一敌多。
越云峥驾着骏马奔驰而来,阿竹原本想着等他来,却没想到有山匪从崖上下来捉拿她。
她拖着病腿往前跑,身后山匪追逐,身前越云峥骑着骏马赶来。
突然,颈侧一阵微痛,有些湿润的感觉,
她觉得不对,停下脚步抬手一摸,鲜血刺痛她的眼睛。
原来是一只剑划过她的颈侧,流出微热的鲜血。
她懂医术,知道这伤说大不大,止住血便好,说小不小,足以一击致命。
此时越云峥也翻身下马,一脚一个将追在阿竹身后山匪踢开。
越云峥面色焦急,将玄色披风单手披到阿竹身上,拿出个帕子捂住正在出血的那处。
阿竹总算心安,双腿一软就要倒下,却被越云峥拦腰抱住。
“二哥,嬷嬷在……在后山山洞里,中毒救她……”
越云峥眼神焦急万分,却还不忘记打趣:“我的小祖宗,别说话了,你二哥哥又不是个傻子。”
话音刚落,阿竹隐隐觉得按住伤口的那处手微微发抖,这才彻底坠入梦乡。
梦里,阿竹回到幼时。她出生腿疾,别人能走会跑的时候,她还只能一瘸一拐,幸亏祖母和大伯母替她四处寻医,又逼她自己走路,她又哭又闹,最后好歹和个正常人一般走路。
她还是个药罐子,从小药和水一般喝着,要不是在顾家万两金银堆砌着,她哪能养的这般和正常人一样。
再大些,曾祖父将她接去,逼她练武强身,读书识字,还学了点治病的医术,教她为人处世。
家里的大哥哥大姐姐常带她出去玩,对她是一等一的好。
没想到这些年自己还是这般胆怯,怕是辜负了曾祖以及祖母对自己的期待。
只是,只是。
阿竹不敢继续往下想。
想到这,阿竹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寺庙后自己住的院子里,她颈侧贴了细布,似是敷了草药,将脖子厚厚包起来。
虽然刚刚醒来,但是她还是觉得很累,右腿疼痛不堪忍受。她不想面对顾家也不想面对自己,就这样再不醒来似乎也挺好的。
她隐隐听到屋外有人说话,她偷偷走到窗边,打开一道缝,发现是越云峥和顾家的大管家在说话。
越云峥语气认真:“既然阿竹不愿回去,便不许你接她回去。”
大管家平时能言善道,却被这话气得说道:“世子爷,小的也是奉家中主子的命令皆接六小姐回去,不能不从啊。”
“阿竹不愿意的事情谁也逼迫不了,我定北王世子护个人还是护得了的。”
大管家苦口婆心半天,越云峥只冷冷来了句。
“若是顾家真的诚心,为何只遣派你一人前来,家中长辈呢?瞧不起阿竹便直说,不用这般拐弯抹角大费周章。”
大管家被这话噎住,长久开不得口。
“世子爷,我便直说吧,那日生辰,你携着六小姐离家,家中乱成一团,前不久老家来信,说是祖坟那边出了点差池,家中大老爷二老爷和夫人们带着少爷们便急忙赶回去,这才没到山上来。家中老夫人和几个小姐不好露面,却是盼着六小姐回去的。”
眼见越云峥不肯松口,大管家不免心急,这几日大老爷二老爷让他早些将六小姐带回去,再完不成便是大逆不道啊。
“世子爷,若是六小姐怕妙小姐,那妙小姐便等在山下,六小姐是个最讲情理,温柔敦厚的性子,想必也想见一见这位妙小姐……”
越云峥却是听不下去,让大管家在外等着。
待人离开,越云峥晃荡到开了一条小缝的窗户处,悠然开口:“听够了吗小祖宗。”
阿竹扶着墙壁站起身将窗子打开,笑得心虚:“听够了。”
越云峥纵容笑笑,走近些,指了指那处伤口:“还疼吗?”
阿竹摸了摸纱布:“不疼。嬷嬷如何了?”
“无碍,我派人好生照看着。”
越云峥问起阿竹昨晚经历,阿竹捡着不要紧的说了几句,她不想让越云峥自责,最后问道:“又是你那叔父……”
越云峥眼里闪过冷漠,颔首道:“阿竹,你放心,他既想要害你,我必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