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捻起一块,吃完一块继续说那些看起来微小的事情。
阿竹细细听着,心中有了成算。等药膏敷干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个丫鬟的唱叫:“老夫人来了。”
主仆对视,不多久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阿竹。”
阿竹原本倚靠在桌子上,听到声音立马坐直,幸而中间隔了道屏风,老夫人也没进来。
“祖母……”
“在敷药呢,没事,祖母隔着屏风和你说说话。”
“好。”阿竹,应着,朝绿枝使了眼色,绿枝马上俯身出门,临走前绿枝带上门。
门外一个机灵的小丫鬟眼睛提溜转,绿枝认出这是大房里一个嬷嬷的幼女,在清风院里不受重视,今日倒机灵。于是笑着招手:“今晚够机灵的,赏你几个果子吃。”
小丫鬟笑嘻嘻跑来:“姐姐说笑,我是院子里的人,一心向着小姐呢。”
绿枝不理会她讨好的话,只问道:“红叶姐姐呢。”红叶是清风院里另一个大丫鬟。
“走了,刚刚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叫走了,说是她爹出事了,”
“我知道了。”
红叶这段时间家里总是出事啊,绿枝心想。
定北侯主院。
越云峥从玲珑铺子回来后便马不停蹄地审问山匪,虽然姚准之卧底其中探听到不少消息,但距离将罪证和如今的定北王联系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时日已晚,越云峥心中记挂旁的事情,将剩下事宜交给下属便来到原定北王妃的院子里。
老定北王,也就是越云峥的父亲五年前战死沙场,越云峥的母亲沐氏为护越云峥顺利安康长大,将定北王之位送给越云峥的叔叔,却让越云峥做世子。
这些年定北王府威望愈发大,定北王趁着东风敛了不少权钱名望,愈发容不下越云峥,明里暗里使了不少绊子。
越云峥知道这定北王府不管属不属于自己,自己的战功是实打实的,于是很多时候顾着脸面多加退让,只是这次动到阿竹身上,越云峥再怎么样都忍受不了。
如今阿竹即已回府,为了顾全她的名声,越云峥只能暗中调查此事,不过在此之前,他需得为阿竹撑腰。
沐夫人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老奴在洒扫,院内清幽至极,只有几株松柏郁郁葱葱。
越云峥一径走到内院,沐夫人正在低头看书。
“儿子见过母亲。”越云峥躬身行礼。
沐夫人并不抬头,只说了句:“查得如何?”
越云峥自顾自站起来坐到一边,拿起个茶杯喝了口茶说道:“嘴巴严得很,像是只是一群普通山匪。如今儿子查到似有内鬼,只剩将证人拿到手了。”
“你自己按着步子来,咱们不求一步登天。”
越云峥颔首:“是,母亲。”
母子两又聊了些府里的事情,等话聊空了,越云峥也不说话,一杯一杯喝着茶,将茶壶里的茶水都喝空了。
“说吧,要求我做什么?”沐夫人问。
越云峥总算等到这句话:“母亲,明日你带我去顾府吧。”
沐夫人终于放下书,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越云峥,直把越云峥看得拿起空茶杯喝茶:“阿竹生辰之日不都送了一份大礼了吗?人家今日才回,明天家中且有的事情,我们客人怎好叨扰。”
越云峥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捉急,放下空茶杯,急忙道:“母亲,我们怎么能算客人,我和阿竹从小一起长大,和她一起在乡下住了六年,她叫我哥哥,我叫她妹妹,她逢年过节地给我和你做药丸,我们算一家人,怎么能算客人呢。”
沐夫人眼中笑意更浓:“那是阿竹,不是顾家人。咱们去顾府,是要明面递帖子,见过阿竹家的长辈,千请万请才能隔着帘子和阿竹说两句话。傻小子,你还以为是在山上小庙里,抑或是你们还没长成的时候啊。”
越云峥玉脸上浮现思索,他知道母亲这话不假,他为着阿竹的名声都不该明日去,只是他总是不放心,即使阿竹给他递信了,说家中一切都好,但他知晓阿竹是个将事情藏心底的,他不亲眼见一见总是不安心。
沐夫人看到自己儿子眼里的纠结动摇,暗叹一口气,劝道:“你真是多思了。阿竹是个顶顶聪明之人,她的学识见识不在你之下,你昨日问我为何她一直念着顾家不肯走,你猜为何?就是为着阿竹是个重情义的女子,但是她父母却不是个重情的,阿竹出生时腿疾,她父母抛下她自己外出就职,真真没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上。”
说到这,越云峥面色一冷。
沐夫人继续说:“幸而阿竹的腿疾好了不少,又拜在忠义公名下,她家才重视起她。可是年幼时没得到的,总是想要得到的。尽管阿竹聪慧伶俐,行事却颇为顾家掣制。这生辰之事一发,更了不得,这养恩大过天,更是被扯着了。
我本不同意你带着她走,不是怕生下祸端,我是真心喜欢阿竹这孩子,只是她的心在顾府,她认不清顾家那一大口子人,便永远走不了。即使你带她走,顾府挟持着恩情一开口,她还会顾着养恩回来的。不如趁此机会看清顾家,以后也好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