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一惊,细细思索之后竟也不是十分震惊。
原先许怡晴的母亲,顾家的独女,叫顾姗云的,之所以能看上江南许家的许晋,全是出于一腔爱意,许家在江南都不算一流人家,凭着顾家独女的丰厚嫁妆以及顾家的扶持,才逐渐晋升为江南一流人家。
只是顾老夫人仍旧看不起许家,所以在顾姗云死后不久就凭着思念的借口讲许怡晴接来,尽管许晋还活着,还找了个如花似玉的继妻。
前些年许晋有个侄子过了院试,成了个秀才,来顾府拜访之时总是旁敲侧击问些适龄女孩,顾老夫人自是不会让自家孙女下嫁,言语里总是推辞。
可是许晋却还是不死心,又旁敲侧击问起关系亲近的旁支家的女孩,老夫人却也是推辞。
这下阿竹成了“半个”顾家人,那个“秀才子侄”似也等不了了,阿竹似是成了最好的人选。
想到这,阿竹端起茶杯浅品一口,顾家是不会让精心培养的孩子低嫁的。
“你怎么没有反应?”妙宛凑近些问道。
阿竹附耳说道:“就算是旁支的孩子祖母都不会应允的。”
说完对妙宛眨眨眼:“这位许姑父,是个极有趣的人,你且等着看吧。”
不多久,外面嬷嬷便领着个中年男子进来,长相倒是俊秀,穿着天青缂丝长衫,猛地一看倒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的样子。不过走近些竟能看到男子额角处的脂粉。
许晋先是对坐在高位上的老夫人行礼:“祝母亲福康延绵。”
老夫人堆着笑回道:“这样冷的天,真是难为你了。快,怡晴快和你父亲行礼。”
许怡晴娇弱弱地站起来,歪着身子行礼念道:“见过父亲。”
许晋正欲扶她起来,许怡晴却自己起身坐下了。许晋若无其事夸了句:“怡晴愈发像个大人了。”
“谢过父亲夸奖。”
说完,自己端起杯茶慢慢喝起来。
这时老夫人才开口:“坐吧,这孩子许是还认生呢。”
许晋这才坐下,和老夫人交谈起来。
“孩子们,见过姑父吧。”
话音刚落,阿竹正欲先站起来,却被顾望宁抢了先。
“阿宁见过姑父。”说着,柔柔行了个礼。
许晋忙道:“七小姐客气了。”
阿竹半站不站的,和妙宛对上眼,妙宛不欲起身的样子,阿竹也只好继续行礼:“见过姑父。”
“客气了。”话是这么说,眼神却在阿竹身上盯着不放。
最后是妙宛,等她喝完那一盏茶才迟迟起身:“见过姑父。”
“这位便是妙宛……”
“好了,”老夫人打断许晋的话,“话说这么久,说得人嘴巴也干了,让孩子们下去玩吧,我们娘俩喝点茶说点话才是正事。”
许晋明显还有话要说,顾望宁却一马当先,略行了行礼便离开了,妙宛紧随其后,许怡晴和阿竹最后才离开。
院子外雕花回廊上,四人前后走着,顾望宁终是忍不住:“许怡晴,你爹来的倒是勤快。”
许怡晴罕见地沉默。
顾望宁没得到回应,不免觉得无趣:“真没意思,我去找娘玩了。”
说完,俏生生转身走了。
阿竹被妙宛拉着正欲离开,却听见许怡晴压抑地说:“顾望筠,你看顾望宁那个样子,有谁敢娶她。”
许怡晴低着头,眼神却充满怨恨,阿竹冷眼看着,却笑了:“七妹妹还小,婚嫁之事且远着呢。晴姐姐可还有事,我要同妙宛一起习字去了。”
说完,拉着妙宛转身便走。
出了老夫人的松柏院,妙宛叫走几个丫鬟,对阿竹说:“这下怎么不安慰她了。”
“晴姐姐是个这种性子,你越劝她越哭,有时我也劝劝,像这种时候劝起来是无用的。”
妙宛听了这话,倒是有些疑惑地看她,只见阿竹面如满月柔和,眼如秋水清亮,发饰简单,衣裙素净,面容静柔,像是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都未曾发生过,她还是高高在上的顾府贵女。
“还以为你会替她遮掩。”
阿竹听到这话倒是笑了:“走罢,今日且先教你行走吃茶,如何衣衫不动,发丝不移。”
清风院里,阿竹给妙宛细细教导如何行走悦目且得体,阿竹给妙宛教的是最基础的了,妙宛虽认真学了,可不免有些枯燥,休息时抱怨:“怎会这般无趣。”
阿竹边做茶,边笑道:“都是这样的,初学时难,上手了便简单了。”
妙宛趴在桌上:“你肯定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
“也不是,我小时候腿疾,连步子都不会迈,”阿竹递给妙宛一杯茶,“后来寻医问药,好不容易才学会走路,便和云二哥一起去乡下和曾祖父一起学写字读书,乡下无人拘着,也没人教如何走路吃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