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明月高悬,繁星四散。
阿竹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清风院,妙宛正就着烛火练习做茶,旁边只有一个才总角的小丫鬟歪着头打哈欠,眼神迷蒙,将睡未睡的样子。
一行人进来倒是将那小丫鬟惊醒,眼见头就要磕到桌子上,阿竹将手一垫,那小丫鬟的头便磕在阿竹手心上。小丫鬟吓得一跳,红着眼睛要哭出来的样子。
“去睡吧,熬到这么晚倒是难为你了。”阿竹笑一笑,让绿枝带那小丫鬟下去。
妙宛烦闷地随手将那茶杯丢到到一边:“真不知道顾家怎么养出你这个没有机心的人的?歹竹出好笋?”
阿竹坐到另一边,自顾自给自己斟一杯茶,她自问喜欢妙宛洒脱的性子,却还是会被妙宛的直言吓到。
“妙宛,吃点糕点。”
她早吃饱了,摆摆手:“说这么久说什么了?”
“没什么,明日若是天气不错,我们便继续吧。”
妙宛也没多问,反倒问起:“你和越云峥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拜在同一个师傅名下,一起识字读书,从六岁到十二岁,除了年节,我们俩都呆在一起。”
阿竹不欲再多说了,点点滴滴的说也说不尽,只是阿竹知道,越云峥是这个世界上,即使她不是千金,即使她不再端庄守礼,依旧会站在她身边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今日本不是什么正经日子,众人齐聚在一起用饭,许晋竟还不曾离开。顾望宁脸都要垂到地上,用筷子捻着菜,一副嫌弃的样子。
老夫人也不拦着,吃完饭,老夫人让阿竹留下给她号脉。
阿竹倒是许久没号脉了,推说不得,只能细细号脉。
在阿竹看来,老夫人脉象很好,身体康健,完全不似有病状之人的脉象,于是说道:“祖母身体一切都好,康健更甚常人呢。”
老夫人却是摇头苦笑:“阿竹可是不知,我最近的烦闷。”
阿竹合握的双手握成拳头,问道:“噢,祖母可有烦心事?”
老夫人摆手:“便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子,也不消说他的。”
顾老夫人出自颍川沈家,家中只有一个亲弟弟,两人关系好,家中来往也密切。老夫人的弟弟只有一个亲子,便是老夫人说的那个侄子,叫沈为的,时常来往的,阿竹叫一声表叔。幼年时也常来府中,阿竹便也熟悉。
“表叔最近不太好吗?”
老夫人眼中愁色尽显:“总之不太好,但是你姑父能帮这个忙,所以咱们总得顺着他些。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常常嫌药苦,吃不进去,你表叔四处给你找山楂糖,你还记得吗?”
原来如此,阿竹心想。
“我知道了祖母,”阿竹垂首,一副乖巧的样子,“孙女自是希望表叔好的。”
“那就对了,好孩子,你姑父要做什么你且先应付着,等你表叔的事儿解决了,咱们便将你姑父赶出去。”
“知道了,祖母。”
阿竹默默笑着,带着绿枝回到清风院。
今日天气比昨日还差些,乌云沉沉的,看不清天,绿枝在一边小声说:“小姐,世子爷那边托人送信了,说是要紧事,让小姐趁早看。”
阿竹加快步伐,猜想是关于沈为和许晋的。
清风院门口,几个小丫鬟拦着许怡晴,两拨人要吵起来的样子。
许怡晴像是恼到极点,颤着声说:“你们……你们只是下人,竟敢拦我,明天将你们全都发卖……”
“晴姐姐,这是怎么了,好大的气。”阿竹笑道,“若是她们惹恼了晴姐姐同我分说,我定好好责问她们。”
许怡晴气哼哼说:“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为什么他人进的我进不得?”
阿竹常常被许怡晴的话惊到,这次也一样,只是面上不显:“厅里摆满我要教妙宛的书法,怕是等下晴姐姐看到笑话。再说,若是晴姐姐等下和妙宛闹起来,我可拦不住。”
许怡晴被戳中心窝,强装镇定:“下次可需的让我进去。”说完,也不待阿竹回应,转身逃也四走开了。
阿竹笑着摸了摸为首的小丫鬟的脸:“辛苦你了,想吃什么果子和绿枝姐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