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阿竹听说许晋在外遇到贼人,不仅身上财物被抢了个干净,脱掉外衫,还被狠狠打了一顿,摔坏了脚,请了大夫在顾家好生修养。
老夫人虽然不喜许晋,倒也不能看着他就这样伤着,于是散了几日的请安行礼,也不许人来看,让许晋一个人好好将养着。
阿竹倒是轻松了不少,不用听许晋那些摆到明面上的算计,自己和妙宛在清风院好好习字学礼,倒也轻快。
不过碰到顾望宁和许怡晴,几人难免斗嘴,阿竹也不在意,只当小孩子玩闹。
老家传来消息,说是祖坟修好了,大房二房也正起身赶往京城,不日就会到京。
距离春节只剩一月不到,大房嫡长子顾泽白还要迎亲,这短短半月有余要办许多事,家中隐隐忙碌起来,看来过几天家中便不会清闲。
嬷嬷从山上下来,身体养得粗壮,脸蛋也红润不少,抓着绿枝红叶两个小丫鬟问起今日府中的情况,拉着小丫鬟们各各提拉一边,誓要将清风院养成个铁桶,这些日子不许犯一点错。
府上管得严,不过府外的事情顾家人便管不到了。这些日子总有些风言风语,说府外来了个乞子,天天在外乞讨时说自己是顾家的姑爷。
顾家年轻一辈的小姐除了五年前出嫁到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其他姑娘都是年轻小姐,老一辈的姑爷还躺在床上养伤,故而府上的小厮只远远将他赶走。
这日天气晴朗,阿竹早早起床在院子里打养生拳法,因许久未练听,阿竹活动身子,院子里的小丫头便是干活,边叽叽喳喳,边干活边说笑道:“你们知道外面那个疯乞子吗?就是说自己是咱家姑爷的那个,据说江南的姑爷认了,是自家的侄子,都是一家人。赶走那疯乞子的小厮还去赔罪了,竟还被讹了钱”
“竟还有这种事?”
“那可不,”打听到消息的小丫鬟正在洒扫,闻言得意说道,“我可会听消息了,我还听说近来城郊那边的通泉山上有山匪,轰轰烈烈地被咱们世子爷赶了下来。”
阿竹去到通泉山的消息自然被封锁了,只说去到一个道观替家人祈福。不过,这许晋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侄子,如果是那位进士侄子,这么快赶到顾家,看来是早就等着了。
“秋草,”阿竹叫那个自称“可会听消息”的小丫鬟,“姑父是怎么了?”
清风院向来习惯了小姐的晨练以及时不时的发问,闻言秋草眯着眼,脆生生答道:“回小姐,我是听看门的田大爷的二儿媳,在花园做事的这胖二婶说的,这胖二婶最看不惯田大爷好吃懒做吹牛,所以把田大爷说的话当马尿。”
绿枝正巧在一盘经过,发挥大丫鬟的威严:“不许说些污言。”
阿竹倒是觉得有趣,哄道:“秋草,继续说,我爱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秋草仗着小姐心情好,一股脑说出来:“今儿个我去花园给小姐看花——绿枝姐姐说小姐喜欢鲜花绿草的——胖婶见着我先让我问小姐好,我看她早上一个人在哪自说自话,我便细细打听过来。”
“原来这田大爷昨日晚上守门,大半夜起夜,只见外面有人人影举着蜡烛四处走动,吓得失了禁——胖婶说裤子是她洗的,那骚味。”
“后来田大爷叫了一声,原来是一个男人,田大爷气急了,拿起尿桶泼了过去。”
“田大爷也没当回事,只当遇到手脚不干净的贼。没成想,第二日,路上有个乞子,满身都是尿骚味,田大爷认出是昨日那人,怕影响咱们顾家声誉,合着几个小子又将那乞子赶走,乞子说着不知哪地的方言,吱吱咕咕的,也没人细听。”
“后来江南姑爷的小厮外出办事,认出那乞子是姑爷的侄子,便带回去找大夫看病——据说大夫被熏得连饭都没吃就吐了。”
“田大爷被老夫人叫去,还没问几句便又吓得失禁,幸好在外回话,老夫人见状也没说什么,只摆摆手让他回去。”
“这田大爷一病不起,由着胖婶子服侍,胖婶子好几日没睡个囫囵觉了,这才怨气冲天。”
秋草倒极会讲故事,绘声绘色,引得一院子人都在偷听,嬷嬷亲自出来劝了好几次人也不见散,也跟着一起听。
阿竹听完一遭话,做完了一套养生操,香汗满头,心中思索,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怪,于是问道:“秋草,这田大爷是在哪发现江南许家公子的?”
秋草眨巴大眼睛:“就在他家里,说起来离我们清风院还不远,翻过一个院子的东头便是了。”
绿枝端来一盘热乎乎的点心,阿竹挥手唤来秋草,揪了揪她的小辫儿。
“故事讲得好,这盘果子便奖你了。”
秋草傻傻接过那盘果子,傻笑:“小姐,我还有好多呢,要不我一次讲完?”
阿竹笑了,眯着眼睛看起来也像个孩子:“再讲下去嬷嬷要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