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事,你也好在外面轻快一会儿,”阿竹刚才隐隐听见院子外有人叫嚷,“外面怎么了?”
绿枝拿起药给阿竹换药,先是轻轻将将纱布拆下来,伤口上的药粉淡了不少,绿枝皱眉,又涂了点药粉。
“小姐听到了,说出来小姐怕是不敢信,”绿枝撇嘴笑了笑,“那许家公子竟想着求见小姐呢。”
“求见我?”
“早些时候那公子想闯进来,幸而福嬷嬷在院子里拦住了,几个小厮将那公子拉走了。没过多久,这公子竟还想从后门溜进来,二少爷在附近一把抓住了,很是拉扯了一番。”
“二哥?”阿竹对许定的行径倒是不吃惊,临走前不闹一闹肯定是不甘心的,倒是顾月白倒让她吃了一惊,“二哥在附近抓了他?”
“是的,咱们院里的丫鬟小厮都见着了。”
阿竹没再问,仰头由着绿枝给她换药,二哥许是路过吧,下次有机会当面谢过二哥。
今日阿竹并没出门,外头的消息却一刻不断往耳朵里跑。一会儿说许家姑爷和公子被送走了,一会儿说许家姑爷赖着不走,二老爷亲自请走的。幸好二老爷在家,不然这两人倒是不好走了。
阿竹凝神听着,许久问了句:“晴姐姐呢?”
“表小姐一直在自己院子里,不曾出门。昨日二少爷从老夫人院里出来,便和二夫人一起去了表小姐院子。”
“知道了,”阿竹能猜出二老爷和许怡晴说了什么,“等下陪我去见一见晴姐姐。”
“是。”
换完药,阿竹换了身天青色裙子,去老夫人松柏院的隔壁的西溪阁找许怡晴说话。路过松柏院,发现门外有几个脸生的嬷嬷看守,面色不善。往常热闹的松柏院如今安静异常。
这样子看起来松柏院倒是被关起来了,阿竹心中一动,看样子自己要找时间和二老爷二夫人说上几句话了。
隔壁的西溪阁也是静悄悄的,向门口丫鬟说了声很快被带进去。
西溪阁不似松柏院种满松柏,阁里有一汪小池子,这个时节池水浅了不少,露出池子底下的石子。
屋里,许怡晴正在调香,头也不抬先遣走所有丫鬟,接着便问道:“伤好了?”
“差不多了,”阿竹坐到一边,“你还好吗?父亲没和你说什么吧?”阿竹本想问许晋被赶走一事,又觉得不好开口。
许怡晴头都没抬,语气淡淡:“没说什么,让我将这里当自己家,他们会替我找个好人家,替我办一份嫁妆送我出嫁,索性我没把许家当家人,他们被赶走,我也算终于成了半个顾家人。”
和阿竹预料的没错,二老爷会用这些话稳住人心,这些也是许怡晴期待的结局。
“索性我十六了,也该是正经议亲的时候了,这事一起,舅母们定会代替祖母,更替我用心,我不久后就要出嫁了。外祖母说着疼我,却从没为我想过这些事,都得靠我自己谋划。外祖母院子里不少老奴被送走了,也让外祖母好好清醒一些吧,迷迷糊糊活了这么些年,做了那么些糊涂事,还过得这么好,为什么同人不同命呢?”
阿竹没想到许怡晴会说这么多话,也没想到,许怡晴对老夫人感情复杂。
“你还不知道吧,我那父亲这些天对我说,我的母亲,外祖母唯一的女儿,不是因着什么书生小姐的故事在一起,而是因为外祖母的弟弟有求于许家,将我母亲的帕子做人情,许家上门求娶,我母亲才会下嫁。”
“好笑吧,”许怡晴终于抬起头,已是满脸泪水,“同样的招数,我们的老夫人还想用第二次,甚至还污你私通。”
“不过,老夫人那唯一的男丁侄儿也入狱了,想来这辈子都出不来了,我这口恶气才算出了。”
阿竹听着,心中一直发颤,说到最后,抬手用帕子将许怡晴的泪水拭去,温声:“晴姐姐,别气,以后出嫁了,说不定你父亲求到你头上还要尊着你呢……”
许怡晴嗤地一声笑出来,抬手擦了擦眼泪:“我知道,我以后定要过得好好的。”
见许怡晴还算振作,阿竹也放下心,许怡晴打算留阿竹用午饭,却见福嬷嬷急匆匆告知,中午二房老爷夫人请阿竹吃饭。
这是一场二房回来第一次请阿竹吃饭,阿竹知道,肯定要说些什么的。
于是回院子里先细细梳妆打扮,再三确认身上衣着挑不出毛病之后,这才出发去到二房主房青朴院。
青朴院周围也种了些花草,不过这时节都谢了,被修剪只剩短短一茬,也有几株正盛放的各色白梅傲然枝头,衬得整个青朴院散发一股淡淡清香。
二夫人的陪嫁嬷嬷平嬷嬷早等在门口,见着阿竹到来早笑容满面地上前随侍。
“我的小姐,你可算来了,老爷夫人早让我们这些人准备好小姐喜欢的饭菜,就等着小姐。”
阿竹乖乖站着让平嬷嬷把自己的披风解开,礼貌问道:“父亲母亲等了许久吗?”
“老爷夫人一直念着小姐呢。”
“妙宛呢,她来了吗?二哥呢?”
平嬷嬷笑容不改:“小姐,老爷夫人只等着小姐呢,快去吧,怕是老爷夫人等急了。”
阿竹微微颔首,抬头看了看悠长的回廊,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