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平帝这才正眼看了下元芷。
这姑娘穿了身十二破留仙长裙,气质虽有些孱弱,容貌和成玉夫人不大相似,却更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迷倒他家这孙子,看起来倒是不成问题。
“世子妃,你先坐在一旁吧。”
元芷行礼道:“谢过圣上。”
“子言,让你家新妇坐在一旁了,”文平帝用狼毫点了点书:“过来,分析一下。可不要在你家新妇面前丢脸啊。”
李巍的脸拧成个苦瓜,他看了眼书籍的署名,叹了一口气:“怎么又是归来先生啊。这先生难道整日无事可干吗?怎么天天写诗啊。背都背不过来了。”
“皇祖父,归来先生是不是没钱了啊。”
“胡闹,先生之大才,怎能用铜臭来侮辱?”
李巍笑着道:“是是是,皇祖父所言极是。”
元芷心下有些好笑。
没钱怎么吃饭啊?归来先生本来就是为了卖书挣钱啊。
李巍将文章磕磕巴巴的读了出来,好奇问道:“皇祖父,这是一篇赋吗?”
文平帝白他一眼:“自己分析。”
李巍和元芷出宫的时候,已经快黄昏了。
李巍愁眉苦脸的上了马车:“本就在书院只告了七天假,今儿又算上一天课了。”
马车驶到晏清王府时,李巍率先跳了下来,将手伸了出来:“元姑娘,下车了。”
元芷刚下马车。
福来凑到李巍身边小声说了句话,元芷只见李巍拧着眉:“西望让我去醉客来?”
“去也行吧,”李巍看向元芷道:“元姑娘,我去一趟醉客来。你想吃什么直接告诉福来,厨房会给你准备的。”
元芷俯身行礼:“谢过世子爷。”
元芷规矩的注视着李巍走远,这才抬步进了府邸。
福来跟在元芷身后,小心问着:“世子妃,那不您在府上转一转。”
元芷略微颌首:“麻烦你了。”
“这是奴才该做的。”
元芷的记性一向很好,她跟着福来转的时候,已经大致摸清了晏清王府的路形。
行至一个半圆形拱门时,福来直接避开往前走去。元芷倒是停顿了下:“福来,这个地方,我能进去吗?”
福来看了过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里面是圣上赐给世子爷的侍妾。”
福来想起世子爷对待元芷的态度,强行挽尊:“世子爷并没有碰过她们。”
他看元芷不说话,于是硬着头皮:“世子妃如果想进,自是可以的。”
争奇斗艳的鲜花在拱门处郁郁葱葱的开着,映入眼帘的却是巨大的练武场。
元芷听见有人“呼哧”得似是累极的声音。
李巍竟然养私兵?!
元芷压下心里冒出头的想法,抬步走了过去。
练武场东南角的地方支着一排靶子。姿容上乘的女郎拉起弓,气喘吁吁的射箭。
旁边穿着黑纱的女郎好奇的看向元芷,问道:“又来了一个?”
福来的视线看向她,眸含警告:“这是世子妃。”
女子眸色复杂,连忙俯身行礼:“奴婢拜见世子妃。”
她的声音很大。其他射箭的女郎也惊疑的扔下了弓箭,俯身行礼:“拜见世子妃。”
“免礼,起身吧。”
福来让这群女郎散去后,又对元芷解释:“这是以前晏清王爷派人打造的练武场。圣上不喜武,已经荒废好多年了。”
“世子并没有通房。他和世子妃定下婚事时,圣上担心世子不通房事,于是,圣上就赐给世子许多侍妾。”
“世子对于此事,并不乐衷。但又不好拂了圣上的脸面,也害怕世子妃被人非议。于是,就将其他女郎赶去练武场。”
“世子原话是,让这些女郎多多练习射箭。累的话,就不会上主院。怕打扰了世子妃的休息。”
元芷听完他的话,略微颌首:“麻烦你了。”
她上前几步,拾起掉落的弓,将箭别在上面,艰难的拉了拉。
奈何她并没有学习过射箭。
“噌”得一声,箭掉落在她的脚边。
“噗,哈哈哈哈,”李巍快步向前,对福来说:“你下去吧。”
“我正到处找你呢。元姑娘,你怎么来这边了。”
元芷俯身行礼:“请世子爷安。世子爷不是和友人去了茶楼吗?”
李巍接过元芷手中的弓:“他说有急事,我自是过去看看。但是我告假这几天是沾了你的光,自是不能丢下你一个人啊。”
他甩了甩手中的弓,酒窝溢了出来:“想学吗?我可是很厉害的。”
最后一抹霞光争先恐后的从天际透了出来,照在李巍的身上。
他鸦青色的发带被风吹到面上,高束着的马尾随着他的转头在空中划过一道痕迹。
霞光将他整个人包围进去,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他的酒窝溢了出来,勾唇笑着,意气风发:“免费教你啊。”
他一手握弓,俯身拿起箭筒中的箭,按在弦上,拉满弧度。
发带又重新滑落在他的肩上,似是即将冲出的猎豹。
“噌”得一下,箭飞了出去,直至靶心。
他的面孔处于半明半暗之中,眉眼飞扬起来,偏头看向元芷,得意笑着:
“看吧,我很厉害的。”
今年他快十七岁了,笑起来得时候,少了写些顽劣和戾气,意气风发又满含得意。
和以前真的,很不一样了。
元芷垂下眸子。
她刚想上前,眸子却扫过李巍衣袖内沾着的细小红泥。
元芷的眸子闪过抹思索——东街是没有红泥的,他是从哪里沾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