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麻雀“啾啾”的叫了起来,偶有风吹过院内的松树将树叶呈递到梳妆台上。
铜镜隐隐约约的衬着两个人的面容。
男子坐于高凳上,女子站于他的身后垂眸为他梳发。
李巍身体僵硬,连带着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视线乱瞄到桌上的树叶,连忙像是找到了事情做一样,抬手捏起了树叶。
“子言,别乱动。”
他的手指几乎快沾上树叶,却停顿在桌面上去,再也不敢往前半步。
心脏激烈的撞击着胸廓,血液顺着体内倒流在头面部,连带着他的耳畔都沾上几抹血色。
铜镜将她的面容映了出来,白皙的指节穿插他的乌发中,垂落的眸子也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李巍的手下意识的想要触碰她映在铜镜里的面容,却又想起她的话,硬生生的忍住了。
近在咫尺,不敢逾矩。
李巍不免喘息了两声,眼角处也沾上几抹艳。
今日来得两位使臣。
左边那个眉间一点刀痕的是北蛮的三皇子桑衫——据说是南朝那位送往和亲的四公主所起的中原名,右边那位装模作样的拿着把折扇的是北蛮的叶护呼延于。
殿内歌舞升平,美貌的女郎光着白皙的足部,轻灵的踩在殿内,随着乐声,腰肢扭动起来。
小儿拳头那么大的夜明珠替代了烛火的位置,发出被富贵浸润的荧光。
穿着南朝服饰的桑衫状似无意的扫过殿内,眸中的贪婪几乎溢了出来。
李巍掩住眸中的恶心,笑意却绽放在他的唇边。
呼延于鼓起手来,站起身来,左手搭于右胸前行了个北蛮的礼,高声道:“陛下,外臣前些年得来一动物,但实在没有能力驯服,是以,便带到了□□。□□多能人异士,陛下,能否派人帮忙驯服此物?”
文平帝掀开眼皮看了眼呼延于,手中的檀珠滚动起来:“哦?叶护可将此物带上来。”
呼延于高声笑道,伸出手拍了拍:“将狼王带上来。”
北蛮人抬着个巨大的盖着红布的笼子进入殿内,可能是因为笼子里面的东西过于重的原因,连带着地面都出现了“砸”的感觉,沉沉的撞入殿中人的心间。
红布一揭,露出金丝铸成的铁笼,蓝白相间几乎有两三人高的狼趴在笼中,“呼”的怒吼一声。
“护驾——”
“叶护此是何意?”
呼延于抬手往下压,他的面上略微透出一点转瞬即逝的不屑:“外臣并未对陛下不妥,相反,这是外臣国度最高的拜寿礼。草原上最威猛的狼王就应该匹配上□□最威严的陛下。”
他的话音落地,再也没了救驾声,殿内除了仍旧不敢停的乐声,越发沉寂了下来。
“啪啪啪”得鼓掌声在殿内响了起来,文平帝的声音含着笑意:“叶护说得对,我南朝人才济济,只是一头狼王而已,那位勇士愿意去驯服此兽。”
文平帝的话音落地,殿中却并没有应答之声。
呼延于的眸光掩着轻蔑扫向殿中。
李巍注视着笼中烦躁不安不断撞击的狼王,头部却产生剧烈的疼痛感。
狼群在奔跑,有人骑着白马将他拉起。
“陛下,臣可以一试。”
这声音将李巍从脑部难以忍受的钝痛感中狠狠拉了出来,他将视线移了过来。
这位是中郎将的嫡次子卫阶。
文平帝移向卫阶,唇边露出笑意:“卫家世代忠臣,其子也不失风范。”
卫阶向呼延于行了个平礼,高声问道:“叶护所说的驯服二字,是何意?”
呼延于也侧身行了个礼:“狼王向来性格暴戾,若是能让狼王对你俯首称臣,便是驯服两字的含义。”
卫阶踱步于殿中央,他刚靠近狼王。狼王便站起身来,“呜咽”一声冲向他,牙齿裸露出来涎水流了一地。
本就全身吓得颤抖的舞女这下更是跳不起来了,她吓得全身发颤。
皇后及时注意到了舞女的动作,便让侍女下去扶走舞女。
殿内再次寂静了下来,唯有狼王的“呜咽”声传来。
卫阶垂眸看向眸露警惕的狼王。
它有一双灰蓝色的眼眸,后爪不停的蹭着地面似是想要后退,前爪却牢牢钉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这是个进攻的姿态。
想要驯服一头狼,首先,要让它放下警惕。但狼又不是什么蠢货,被关在笼子里关了多年,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相信一个人类。
卫阶抬眸唤内侍送来大块的生肉,刺鼻的血腥味隐约的飘散在空中。
不少贵人连忙掩着口鼻往后躲去。
卫阶伸出手将盘子里的生肉放在笼边,狼王“呜咽”得怒吼几声,往前快速奔跑,爪子直接划落在卫阶的手腕上面。
幸好卫阶动作迅速,不然,手腕估摸着都会被狼爪划掉。
宴席上有人惊呼一声,连忙上前:“卫阶兄,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