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望。
卫阶摇了摇头,垂眸行跪拜礼:“狼王警惕心过强,下官没用,还望陛下责罚。”
文平帝半响才应声:“不怪卫卿,那位儿郎还敢一试?”
西望小声抱怨道:“这狼怎么可能对寻常人俯首称臣,要我看,不如直接杀了它,不也算驯服吗?”
他的声音要说大也不算大,要说小也不算小——反正,殿内众人都能听清他的嘀咕声。
元芷却逆着众人的视线,用余光看向松松垮垮站于一旁的李巍。
“西望!”
坐于下位的中年男子西陆猛然出声,西望斜斜的看了过去:“父亲,我就提了个建议。”
他俯身跪拜行礼:“陛下,草民有罪,还望陛下责罚。”
文平帝看着西望,他的眸光闪了闪,声音倒是带了些笑意:“叶护,西望这孩子是上京有名的纨绔,正事一个都不干,还望叶护恕罪。”
他话音却是一转:“虽说,这孩子学识一般,但脑子确实有些活跃。叶护认为,此法如何?”
呼延于的面色一变,甚至是强烈压制住怒气:“陛下……”
他话音还未落地,文平帝突然笑出了声:“别紧张,叶护,朕只是提了个建议。今日是朕的寿辰,也是难得的赐夷宴,怎能将事情浪费在这上面呢?”
“来人,将笼子抬走。”
呼延于面色铁青的重新坐在位置上面。
歌舞又重新升平起来,殿中凝成一片纸糊似的喜悦。
受惊的麻雀从柏树上飞走,“啾啾啾”的鸟雀声萦绕在宫殿之中。
内侍弯着腰急匆匆的在廊前离开,端着盘子的宫女低着头有序越过台阶走到殿中。
“你是谁啊?”跟个白玉团子一样的男孩睁着双无辜的眼睛抬眸看向元芷:“我在母妃所搜集的画像中,都没见过你啊?”
元芷瞄见他腰间挂得玉佩,俯身向他行礼:“妾身见过十二皇子。妾身是晏清王府的女眷。”
十二皇子瞪大了双眼,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指着她:“你是…你是子言新娶的世子妃?”
元芷再一行礼:“是。”
十二皇子收回震惊的几乎要掉了的下巴,他板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的问道:“子言知道你在这边?”
“妾身的衣袍上沾了酒液,是以,才过来换身衣裙。”
“怎么这么不小心?算了算了,带领你过来的宫女呢?不是说要换衣裙?”
“是二公主身旁的大宫女长月,可能是吃坏了肚子,现在去了如厕。”
十二皇子眼一瞪:“怎能有丫鬟让主子等着的事情呢?你可真是个倒霉蛋,走吧走吧,我带你过去。”
内侍拿着灯笼走在前面。
十二皇子牵着元芷的衣袖,侧身好奇的看着她:“听我母妃说,你是从江南来的?”
“江南好玩吗?”
元芷略微颌首:“不及上京。”
十二皇子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不如上京。就是问,哪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元芷一板一眼道:“没什么好玩的。”
十二皇子快被气晕了,低声嘟囔着:“子言怎么娶了你这个榆木疙瘩?”
月色从柏树上斜斜的映在地面,阴影在地面上晃荡起来。
元芷脚步一顿,视线扫过阴森的园林。
十二皇子扯了扯她的衣袖,问她:“子言的新妇,你怎么了?”
元芷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仍旧平静,她甚至蹲下身子望向十二皇子,面容上带了些难受:“头有些疼。”
内侍提起的灯笼被一阵风吹灭,一声惊呼之后,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元芷也顺势晕了过去。
不破不立。
她来帮子言一把。
车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被急促的马蹄声碾过,风刮在海面上的浪声传入元芷的耳中。
太晚了。
“下车,”剑鸣声破空传来,带着步伐却并不算特别规整的脚步声响起:“出入城门都需要检查一番。”
元芷只能听见“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有人像是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放行。”
北蛮的女子跟随四公主习得一舞——掌中舞,当年四公主一舞名动京城。
上京儿郎无不想窥得她的面貌,奈何都铩羽而归,倒是便宜了北蛮。
李巍捏着酒杯看向西南角的角落——沅玄青不在。
阿芷也不在。
他垂下了眼帘,酒杯却捏得更紧。
心脏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逼迫着他起身去找元芷。
但他不能。
他害怕看见她的笑靥,他害怕看见她抬眸望向他人的视线。
只要多看一眼,他就害怕。
只要装作不见,阿芷就还是他的妻子。
“不好了,不好了,十二皇子和世子妃都不见了。”
酒杯砸向地面,李巍猛然垂眸看了过去。
桌面上的酒肴全部洒向地面,李巍迈过一片狼藉往前走去。
他垂眸看了过去,动了动唇,却感觉周身的所有事物紧紧挤压着他的身体,眼眶酸涩到疼痛——他发不出来声。
脑子里走马观花的跑出乱七八糟的画面,最后停留在一张失望的面容上。
“你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