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好像有人在喊他:
“子言,你在干什么?”
“李巍!”
李巍抬起了头,他的眼角发红,视线扫过一张张含义不明的面容,掠过文平帝晦涩难懂的眼眸,最后停留在身边跪在地上的西望身上。
他看向面露惊恐的内侍身上,再次动了动唇。
他的嗓音喑哑,却终于发出声来:
“她怎么不见了?”
李巍的视线扫过周围——殿前的呼延于和桑衫都不见了。
“子言,你是要谋反吗?”
李巍抬眸看向上座的文平帝,西望在牵拉着他的衣袍。
周围人都吓成鹌鹑,一动也不动。
李巍抽出旁边侍卫的贴身佩剑。
其他侍卫眼疾手快的抽出长剑,对准李巍。
锋利的剑面映衬着李巍面无表情的脸,他忽而笑了一下:
“造反?”
“子言!”
西望突然扭头望向他,眸中露出焦急。
他在透露着一个信息——你是要前功尽弃吗?
前功?那都是些什么东西?
李巍笑了下,剑面却映衬着他的平淡冷静的面容,他歪了下头,字字句句说得慢条斯理:
“皇祖父,在您心里,谁不都是在想造反?”
“您就抱着您刻板的印象呆在您的高位一辈子。”
“先是四姑姑,再是阿芷和十二皇子。您是想将整个南朝搬到给北蛮吗?”
文平帝的眸光彻底冷了下去,他加重语气道:“子言!”
“陛下,”李巍笑了下,他的音色冷淡却坚定:“我今夜要带她回家。”
文平帝的眸光露出失望之意,挥了下手。
李巍往外走去。
长剑的破空声压住李巍的脖颈,李巍侧身躲过,看起来极为轻松的将长剑勾落于地。
片刻,大殿之内,很快便倒下一片侍卫。
鲜红的酒洒于地面,蜿蜒流在地面,刺目得像是鲜血。
李巍迈出殿内,他突然出声,嗓音喑哑又晦涩:
“十二护卫队。”
他的身后蓦然间闪现出来十二个身穿黑衣的侍卫。
殿内的众人猛然睁大了双眼,连文平帝的瞳孔也不免放大了些。
十二护卫队,是晏清王爷一手培养出来的。
但不应该都葬在了洛北之战吗?
“子言!”文平帝突然出声:“你不害怕朕砍你的头吗?”
李巍侧身看他,明明处于低位却硬生生有种睥睨的姿态,只能看见他唇边的弧度弯了下,捏起先帝赐予的免死金牌对准文平帝的视线。
他说,
“随本世子接世子妃回家。”
酒杯落地,文平帝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下。
同样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晏清侧身朝他笑道:
“父皇,儿子一定会为您守住南朝。所以,别祝儿子胜利,就祝儿子这一战平安吧。”
见证这一夜的上京众人,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在忘怀身处暗夜下的世子。
这一夜,也是这个腐败王朝的契机。
李巍带着护卫闯出皇宫。
皇宫外有人拉着快马等在原地,李巍拉住疆绳,翻身上马。
“堵住上京东南西北四口,任何人都不能放出去。”
快马加鞭的声音传来,有人高声喊道:“等等,世子传令,不准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元芷隐隐约约听见这句话,心脏松动了片刻。
傻子。
打乱了她的计划,又将他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明明等北蛮捏着她和十二皇子的性命威胁,文平帝可能会割地也可能会征战。
但在文平帝寿辰上出的事,文平帝极有可能会选择征战。
这样的话,朝中无人。
李巍便可以回到洛北了啊。
凭着他自身的能力和晏清王爷留下的旧部,就不有一直呆在上京当靶子了啊。
傻子。
贸然出击的话,他这个靶子不就更加明显了吗?
马车疾速的跑了出去。
往常整日泡在富裕乡的侍卫并没有见过北蛮这种不要命的冲法,冲散了侍卫的包围。
马车快速的冲了出去。
元芷猜测自己应该被下了软骨散,她刚想活动下身子,触到十二皇子惊恐含泪的双眼。
他的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元芷的眸光一顿,发现自己也无法说话。
枝丫刮过马车上帷幕的声音传到元芷的耳中,她快速的镇静下来,抬眸看向四周——借着东南角传来的微弱光亮,猜测她应该处于马车轴的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