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元芷轻拍了下十二皇子的手,装晕了过去。
十二皇子毕竟不是个傻子,看见元芷的行为,也忙装晕了过去。
她们两人像是破布一样被拉了出来,硬生生的被冷水泼醒。
元芷垂眸避开桑衫粘腻的视线,只感觉下巴搭了个满是茧子的手,硬生生逼迫着她抬起了脸。
元芷盯着他眉间的刀痕。
“叶护,她可长得真好看啊?”
元芷注视着他的面容,他的唇张了张,说了句蛮语。
那个词是“月亮”。
北蛮向来有对月亮的崇拜。
呼延于看着桑衫的样子,面色严肃起来,他说了句突厥语。
“留着她有用,赶紧上舟。”
“世子爷,朱雀来报,东西南北每一门都有马车逃离上京。”
灯火映在李巍的眸中,明明灭灭:“北蛮使臣若是想逃离上京。上京的士兵并不擅长水路,他们估摸着会去水路。”
“保险起见,兵分四路。”
“还有一事,世子。上京驻扎三万兵马正堵在前路。”
快马飞奔起来,李巍笑了下,他的眸光颇有些不屑:“皇祖父还是这样,外人倒是不对付,忠臣倒是猜疑之心甚重。”
李巍一甩缰绳,快马带着他飞奔起来闯入无边暗色。
白虎只好紧闭双唇,跟上世子。
现在他们再赶去水路,估摸着就来不及了。
上京城外的水路刚好与梧州相接,而还有一路也能刚好赶往梧州。
夜色暗沉,连带着月色也潜入云层之中,稀疏的星星垂落在天际,又高又远,照不亮来路。
山路崎岖,碎石子掉落在无边悬崖之下。
面前是黑压压穿着艳红色的轻骑。
为首的是个女郎,她乌发上的步摇乱晃荡起来,如玉的面上带了些缠绵的笑意:
“本公主怎么说,父皇叫本公主带领一队轻骑过来干什么?原来是要堵你的啊,子言。”
李巍对她颔首:“落红将军。”
当年战事,除了晏清王爷之外,还有一个如雷震耳的名字——落红将军。
奈何,将军被利箭射中,从此便不知所踪,只是天下人谁也不知道的便是,落红将军是个女郎。
而且是那位不守妇道的二公主。
二公主抬眸看他,眸中竟然带了些笑意:“子言,你长大了。”
她一手拉着缰绳,垂眸看着自己新染的豆蔻,笑了下:“二姑姑也确实老了,当不上子言一句落红将军。”
二公主抬眸看他:“可是,子言,二姑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你今天不能过去。”
李巍垂眸看她。
身后的轻骑随着他挥手的动作一跃而上。
至疏至远是兄弟,也是亲人。
十几年前并肩作战的两对轻骑却因主人的立场不同而交起手来。
快马带着李巍擦过二公主的马匹,他突然瞄见二公主向他眨了下眼。
李巍忽而笑了下,他高声问道:“二姑姑,若是今日是四姑姑被北蛮抓住,你还拦在这里吗?”
二公主顿了下,她突然抬手道:“撤兵。”
艳红色轻骑看向他们的主人——其实也不想打,毕竟是并肩而战多年的兄弟抑或者是兄弟的孩子。
但仍有人抬高声音道:“殿下。”
二公主忽地抬眸看他,都是坚定:“本公主说,撤兵。”
这人和其他身穿艳红色的护卫并不相同,他穿了身月白银丝暗纹玉绸锦袍。
卫渊触到殿下的眸光时,才知,二公主根本就没有想着要拦着世子。
李巍打马而过,乌发高高束起,鸦青色的发带随风飘扬,他轻声说了句:“多谢。”
“二皇姐,我为什么不能向你和六皇弟一样骑马啊?”
少女穿着艳红色的宫装,苍白的面上带了些不解,因为风的缘故,又轻声咳嗽起来。
画面一转,少女穿着鲜红色的嫁衣,往日苍白的面上带着同色系的面纱,她俯身跪地:
“父皇,请选择儿臣作为送亲的公主吧。”
懦弱了大半辈子的少女突然勇敢了一回,却葬送了她一生。
北蛮当年要求联姻的人选其实是二公主,面对文平帝推过来的病秧子公主,他们面上都带着不满和恶意。
少女的红嫁衣被风吹得鼓了起来。
教司坊的乐师为她弹奏。
她跳了一场舞——掌中舞。
本来旱了几个月的天气突然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少女赤足在雨中,她的面纱被风刮掉露出张倾城面,身姿不断变化着,不显魅也不显娇,反而气质高贵典雅。
北蛮使臣看呆了。
她停下舞步,在雨中俯身行礼。
她说,
“南朝四公主李灵泽自请前来和亲,望可汗遵守盟约制度,不再侵犯南朝边界,两朝交好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