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星一个轱辘下了床,随意趿着鞋,连衣服都没穿全,心里头不停地念着庸医,夺门而出。
没跑多远,就看见谢一匆匆向着他走过来,他上前一把扯住谢一的袖子,大声叫道:“那个庸医,说我娘吃了药就会好,现在一夜过去,不仅没好,还更严重了。”
谢一本来是奉主子命来带曜星去拿证据的,却不妨被曜星这一番话一惊。李无恨的医术谢一是知道的,既然他说了无事,那便肯定无事。
此时谢一心里多了几分疑虑,刚要带他去拿证据,他娘就又病重了?又是巧合。他仔细端详了一下曜星,只见曜星满脸焦急不似作伪,又觉得自己多心。
于是谢一便让曜星先回去照顾桑瑶,自己去请李无恨。
随着李无恨去桑瑶那边的路上,谢一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便叫住无聊到扫地的谢九,将来由对他一说,让谢九去与谢玉辰汇报。
听了谢一的话,李无恨本来已经认定桑瑶肯定是心虚装病,直到看到了她的现状,心下便明白了。
“本来是吃了药今早就会好起来。但是……”
“但是什么?”曜星坐在床边紧张地看着李无恨。
“是我的疏忽。”李无恨无奈承认了自己的错,一脸无奈道:“吃了药,病人会发汗,嘴里发干。所以一般吃了药,半夜后需要人擦身,随时润口。不然汗湿了又干,就会像你娘一样容易得风寒。如今需要给她擦身子降热,不然吃了药也没用。这事还得尽快,看样子已经烧了一夜了,晚了恐怕成傻子了。”
他随手扎了几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曜星,理解这个孩子太小没经历过这些事,又解释道:“一般都会有下人做这些事,所以我也没提。”
曜星瞬间就落泪了,满脸自责,难怪昨天一时是火一时是水,都怪自己不细心。
谢一也明白过来,沉默不语,府里没女主子,主子身边也没有丫鬟,昨晚的认爹一事又扰乱了大家的思绪,谁都没想起这茬。
“主子一向不喜丫鬟,府上连烧火的都是汉子……”谢一犹豫道。
“我……虽然娘亲自小就教我男女有别,但是……”曜星支支吾吾,知道娘亲此时也等不得了,有心自告奋勇,却有些害羞。
李无恨知道曜星的意思,虽然亲母子且才三岁,在生死面前男女之别也无碍。但是正因为曜星才三岁,才不行。由他伺候,他也伺候不了,光是翻身一事,他就做不到。
李无恨摇了摇头,说:“你一片孝心是好事,但是你还太小了,这事你做不了。不用想了 。”
“那怎么办?”曜星急了,病急乱投医看着谢一,“要不……”
“我可不行!”不等曜星说完,谢一果断地一口拒绝。不说男女有别,就单论桑瑶可能是主子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成女主子了。别说做,就是想都不敢去想,他还想留着这条命呢!
“什么不行?”一来就听到谢一高声拒绝。谢玉辰有几分疑惑,这种语气的话不像能从谢一口中说出来的。
谢玉辰一进来,三人的目光顿时都放光。对呀,他们不行,有人可以啊!
被他们一看,谢玉辰额角一跳,总觉得有几分不详的预感,待听了前因后果后,只想一口拒绝。
话还没出口就见曜星一脸恳求,谢玉辰顿了顿,却对身后推他过来的谢九吩咐:“让人架马车出去,找个农女过来帮手。”
话刚说完,就听见曜星愤怒地喊:“你不想就不想,何必惺惺作态?一来一回要多久,你能等,我娘能等吗?”说完就哭着跑回桑瑶床前,给她新换了一张冷额帕。
在曜星眼里,爹和娘本就是亲密无间的关系,根本理解不了谢玉辰的顾虑。
从未被人如此斥责过,谢玉辰脸色僵冷。但看曜星细心照顾桑瑶的样子,心不禁一软,就听到曜星对着谢一说:“谢一叔叔,事急从权,我相信娘亲醒了也不会怪你的。”
“混账!”谢玉辰铁青着脸怒斥。
好几年没见过主子发这么大的脾气了,谢一双膝跪地,急忙为自己辩解道:“主子,曜星救娘心切,才会口不择言。童言无忌,您别放在心上。”
只是,主子不愿应承,他更不可能答应如此荒谬之事,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