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玄胤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着躲开。萧泠扑空一次倒也不恼,而是微微仰头垫脚,伸手掠过盛玄胤耳后,摘下了落在他发间的一片花瓣。
她将粉嫩轻薄的花瓣夹在指间,辗转揉烂。透明中折射着浅粉的汁液沾染在她的指尖,在苍茫暮色下很快便挥发不见。
“漠北二皇子如此体弱,两年来遇人寻衅滋事也一向选择妥协退步,贵妃娘娘这么就认定这人是他打的呢?”
萧泠轻轻拍了拍手,似笑非笑:“而且就算他想,怕也是有心无力。二皇子殿下,本宫说得可有理?”
她说着便转头看向了盛玄胤。盛玄胤表面上波澜不惊,垂首道:“说来惭愧,我自幼体弱,未曾学过武……”
听闻此言的萧泠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男主和其他男配比起来也太虚了点吧!
恐怕连文质彬彬状元郎都打得过他!
她不由得有些担心未来的盛玄胤如何斗得过霍骁,打下这江山了。
地上跪着小顺子还不忘哎呦两句:“娘娘,殿下,你们要为奴才做主呀!哎呦喂,身体之肤受之父母,即便奴才身份低微,也不见得有这么欺负人的!哎呦,奴才的肋骨啊……”
萧泠还在为男主实力感到堪忧,听闻小顺子的哭诉不由得顺着他的话问道:“你肋骨断了?那更不可能是漠北二皇子所为了,他那么柔弱……”
一旁的盛玄胤闻言面色不改,心中却早已冷笑:这算什么,要不是因为当时来人了,这小太监丢的可就不只是这两根肋骨,而是他的小命了。
但萧泠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她眼里盛玄胤就是一个弱势可怜的小白花一朵,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呵护,她实在是不能把面前这个翩翩如玉的少年和暴力粗鲁这个词联系起来。
“既然漠北二皇子不会武功,那人自然不可能是他打的。如此说来,那便是有人刻意陷害,然后将披风置于现场,故意留下证据,栽赃陷害。”
萧泠说着,缓步转于石桌前:“此人不止是想陷害漠北二皇子,更是想往本宫身上泼脏水。”
郭贵妃放在桌上的握着茶杯的手悄然握紧,经络毕现。
她似乎是真的累了,也可能是不想再牵扯到更多的人和事,只得一手扶额一手摆了摆道:“罢了,此事本宫自行解决。是本宫府上的人错怪长宁和漠北二皇子了,本宫在此先替他们道个错,还望二位不要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
“贵妃娘娘客气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被有心之人刻意放大罢了。”萧泠笑着,眼中精光微闪:“三天,解决京中谣言,本宫等着贵妃娘娘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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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宜萱宫出来时暮夜已至。萧泠看着面前这位除了一句“多谢”后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漠北二皇子,不由得轻嗤一声。
但,沉默归沉默,盛玄胤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将来大好前程如今才刚开始呢。
所以她一定要在他崛起之前,征服他的心,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助他完成大业。
但转念一想,萧泠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等等,盛玄胤是漠北质子,漠北与商丘向来不合,如果盛玄胤要一统天下的话,那岂不是要一举灭了商丘?
萧泠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萧泠是商丘三公主,盛玄胤是漠北二皇子,两个阵营敌对的人,真的能够交心吗?
再者,即便是如此,她萧泠又怎么能坐视不管,任由商丘毁在盛玄胤手里!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藏在云锦广袖中的十指紧紧交缠在一起,一如她现在杂乱的思绪。萧泠皱紧眉头,这突如其来的认知给了她当头一棒,让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她来这里最初的目的就是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不是吗?
如今的一切,身边的是有人,都只不过是她回家路上的风景罢了。一切人和事不过转瞬即逝,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不断安慰自己。
本就是一本书罢了,她怎么会为了书里的纸片人而阻断了自己的回家路?
萧泠这样想着,不由得再次在心里坚定了完成任务的决心。
她转身,叫住垂首跟在她后面走的盛玄胤,语气中有些紧张地问道:“那小太监如何欺负你的?”
盛玄胤闻言立马摇头道:“没有……”
“欸,不要着急着否认。”萧泠对上他的眼睛,放慢语气道:“本宫再问你一次,小顺子怎么欺辱你的?”
盛玄胤不由得垂眸,黯然神伤道:“既然殿下都知道了,又为何要来揭我的伤疤。那小太监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言语间讽刺了两句罢了,我早已司空见惯,对此全然无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