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新生冬训完后,食堂里吃正常饭点的人多了起来,吵吵囔囔,一派喧闹。
这天,景晓萌依旧睡得不怎么踏实,又起得晚些,怕迟到了,挤着买好的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往第一堂大课的经济选修课教室跑去。
景晓萌依旧在前排坐下,抓紧时间,吃下自己的早餐。
离上课还有些时间,班上的几个男同学巴巴地跑来,想问新建的选修课班要不要举行联谊的事。
“阿景,我们今年去爬山好不好?听说涂洛西边新开发湿地公园景色很好,密林深深,实在是约会圣地啊......哈哈”,选了同样选修课的舍友广皓只是爽朗地笑着,言语中很是期待。
在整个宿舍中,就数广皓和景晓萌处得最好了。当然这实在是广皓的情商高超,且他为人也非常真诚--因为就连困扰景晓萌那多年尴尬的自我介绍,都被他风轻云淡的一句--“那我以后就叫你阿景吧!”,给轻巧解决了。
广皓性格外向,向来对这些集体外出的活动尤为热衷。以往类似的活动也是不好申请的--因为一定要至少一位老师也愿意陪同才是。只不过事情都是“一物降一物”的。
一般来说,因为各种因素,老师们是不太会拒绝,景晓萌这个得力助手提出的请求的。而景晓萌也因为各种因素,一般不会拒绝虽然对他来说有些麻烦,但广皓也赞同的事。所以其他的同学就会想尽办法,“勾得”广皓起头,然后商商量量地,景晓萌听着听着,也就开始去做了。
广皓说话很富有魅力,也言简意赅,只要再三言两句,景晓萌估计就会说“那我去先看看”--只要有了这句,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只是还没等他说完,旁边一个刚凑趣也听了一角的憨胖男生就不禁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
“我的天!可别说那个地方了,前阵子不是早就被封了吗,你们还去?”
“怎么可能?我上个月还看到有人发宣传单呢......”,有人跳出来反驳了。
“那都多早远的事了”,那憨胖男生嗤笑了一声,调侃了起来,“啧啧,你这消息灵通得,可真像活在古代的高门大院里的大家小姐啊......”
不过像这种无意义的话,景晓萌就不愿意听了--所以他只是继续吃自己的早餐,边拿出书本,准备开始上课。
“不会吧!你们是真不知道啊?”,那男生收敛了些许得意,只是皱眉,表示严重怀疑,“额,就是那个“云端少女”啊,你们真的没听到吗?”。
“云端少女?”,众人只是不解。
那也成功地勾起了景晓萌的兴趣--难道有谁也做过他那样的梦吗?他目光灼灼地朝那男生看了过去。
“你可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啊!”,广皓只是笑着,一掌拍向那男生的肩旁,看了直让人龇牙咧嘴。
“那边都被警戒线封起来了,现在还满山的警察呢!不过我也不太清楚。最开始的话,我听说是有一个晚上,一对情侣正窝在树下那个那个,然后可能震动得太厉害了,树上就掉了一块东西下来,刚好掉在女生的心口上--那女生还以为是枯树皮呢,刚想拿走,没想到那男的眼尖,一看清那东西,就吓得直接萎了......”
“那东西是什么?”,胖子说的奇巧,所以所有的男生都沸腾了。
胖子刚开始只是不说,只是架不住广皓缠他,只得小声说了,“就是古代太监风干的,那,个东西嘛!那个男的是刚好是学泌尿科的,一眼就认出来了......”
“哎不对?”,有人先反应过来了,“你不说是“云端少女”吗,怎么是个男的?”
“对啊”,众人也纷纷附和。
“谁跟你们说有那个掉下来,上头坐着的一定就是个男的啊!”,小胖子急了,“我听我舅......就是说,那对情侣报警后,警察赶到那里,刚开始往上看的时候,什么都没看到,就只看到了树叶--因为那边的树实在高,少说也有二三十米。就是爬上去了以后,才发现那中段最粗的树杈上,有一具女骨被固定在了上面:她的手掌被钉在身侧,头被特殊的绳子吊着,只是全身的白骨--却好像是一个少女在荡秋千一样......那里的树真的很高,一眼望不到头的,所以才会被叫“云端少女”啊!”
“不对啊,人腐烂了不是一堆白骨吗,怎么可能有坐着的样子?你别是搞笑吧!”,有人嗤之以鼻。
但还没等小胖子反击,广皓就公道地说了,“这完全是可行的。大型动物,只要骨头中间打孔,用铜丝贯穿固定,小型的关节就用胶水,只要保养得当,可以留存很久--那具尸体都变成白骨了,口中夹着的那团东西才风干,也证明那个制作的人最近肯定上去过......哎不对,你怎么知道是夹在嘴巴里,难道你做的?”,语毕,广皓目光上下扫视了小胖一遍。
“不是啊,话不能乱说”,小胖这次是真的急了,“是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官发现的。他就是看着那一片森林那么大,所以就想说不知道其他树上会不会也有,所以分派了几个人去看--结果果真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也发现了一个--嘴巴里就叼着一团那个,还挺新鲜的......”
小胖说着说着,好像要呕吐了起来,只是捂着嘴巴。旁边的人看了纷纷退射一里,离了老远。
那话题对于还在象牙塔里的人来说,并不能引出更多的讨论,所以也只是浮于表面。不过说老实话,即使知道了什么,他们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唏嘘几声了。
“难怪,我就说最近怎么老看见警车老往那边开呢!啧,刚开发好了就碰上这事,那老板不得亏死......”,一个经济学本课的学生不由地感叹,只是话语未毕,上课铃就响了,远离了座位的人们一通乱窜,场面混乱不堪。
“啊,那反正不就是去不成了嘛?”,最终想起初衷的薛沐渊不禁哀嚎了一下,趴在座位上,向上吹了一下他的刘海,偏头看向了目光犹坠的景晓萌,试探的眼神不言而喻--因为大学生活真的太无聊了!
薛沐渊的座位就在景晓萌的旁边--他是景晓萌对门宿舍的同学,平时也相处得不错。他和景晓萌的性格很像,比较温吞沉闷的那种,所以两个人相处得比较舒服,只是因为都不怎么热络的,所以看起来只是有些淡淡的。
那个和他换了社区服务位置的人就是薛沐渊。按景晓萌的一贯处事原则来说,像薛沐渊这样好友的想往,加上那换位置的情谊,不怎么为难的,景晓萌都会尽力为他促成的。
不过,不怪乎景晓萌心情不好极了,任谁想到那骷髅般的白骨,和自己向往中的少女用的是同一种称呼--云端少女,都会想要回避的。
他第一次有些敷衍地拒绝说,“好的,我会建议老师考虑看看的,要是可以的话,我再通知你们吧!”,其实他心里根本没有想跟老师提的意思--景晓萌私心想着他自己那快要无疾而终的暗恋,不由地对那几个同学说要和其他班联谊的提议有些酸酸的不满,自己的心绪又被打扰,不好直接拒绝的,所以才这样“阳奉阴违”的。
不过他一想到,这种以自己情绪断绝他人的想法并不君子时,自己又陷入一整堂课上,也是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在犹豫要不要跟他们“悔过”的情形。
是以经管学院大三上学期的经济贸易选修,就第一堂课,大多数的学生上了半个多小时的课,还未从新年糜烂的生活中恢复过来就算了,连一向“根正苗红”的五好学生景晓萌都显得萎靡不振,整个课堂一片死气沉沉实在是压抑到不行。
上经济营销学的教授刘玉歌,实在用力“当当当”的,不满地敲了敲桌子,也确实有些火气。
他鹰眼一扫,立时就指着角落里,一个趴在桌子上睡得昏沉的女生严肃道,“角落那个,趴在桌上的,你起来,回答问题”
而坐在后排睡得快要昏天黑地的张稀霖,在睡意朦胧间被突然推醒,心情自不高兴,正皱眉想要说那人是谁的时候,却猛然发现老师和所有人都在看她,旁边的女生又一直小声跟她说“看PPT,看PPT”的--怎么也知道她这是被提问了。
刘玉歌面无表情的指了指PPT,示意她看。
题目才刚显出来,周围就是一片唏嘘窃窃私语声和嗤笑声交织在耳旁,张稀霖有些尴尬,只好堪堪地站了起来,定了定神看了下题目——如果你是酒店男侍者,不小心走错房间,看见正在洗澡的女客人,你会怎么办?
诚然,她有些蒙了。
张稀霖自从初十那天回到家后,就一直照顾发起高烧的张溪岩,没有休息--不是怕她烧坏了本就不好的脑子,就是怕她孱弱的身子没有办法撑过去。
毕竟张溪岩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身形和智力都只停留在6.7岁的模样,且爱吵爱闹,每次难受的时候,也不懂得怎么表达,就只是大哭大叫,甚至伤害自己……
张稀霖又心痛又心急地,就一直像以前她妈妈那样苦苦地守着她,好不容易今天早上退烧了,她上课也没有迟到,却是连书本都没有拿出来地就趴下睡着了。
但做错就是做错了,张稀霖并不认为就这么沉默着,是个对的举动。低头略一思索,她有些犹豫地迟疑道,“恩……我会说——对不起先生,我走错了!然后立刻退出房间”
偌大的阶梯教室嘲讽声顿起,似乎无论她说的是什么都觉得可笑。
其实这本来就不是一个好答的问题,尤其还是刘玉歌从教几年来,就用这道成名题考倒过无数学生过后,此后任何答案都无法令人满意。
但当所有人笑过一阵后,有几个人理解过来的人,一下子愣住,而后整间教室瞬间一寂,台上的刘玉歌一听到这个答案后,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张稀霖。
一向镇定的张稀霖有些惶恐,但还是表情淡淡地站着。
而后刘玉歌反应过后,一边翻着学生名单,一边激动地问道,“你叫什么?”
张稀霖说了名字,刘玉歌飞快地扫视一遍没有发现,张稀霖马上道,“40号,中文系预科班40号,张稀霖”
谁知话音一落,场面似乎更加尴尬了,几乎所有人都幽怨的看着自己。
张稀霖也莫名道,\"怎,怎么了?\"
坐在她旁边,刚刚推她的一个大波□□生无语道,“这里是经管院,现在现在上公关教学课”
几乎就在那女生话音刚落的一刹那,一脸震惊的张稀霖,就连连欠身,“对不起,我走错了”,然后飞速地抓起书包,就从旁边的侧门冲出教室,把那些笑声落在了后面。
张稀霖自顾自地跑出教室,没注意到课堂前排突然回过头来,一直追随她身影移动的那道视线,连同刘玉歌追出来的喊声也扔在了后面。
她的脸上火烧火燎的--毕竟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又怎么能顾得了其他的呢?
张稀霖是那种很少见的,不住宿舍,而住在自己家的大学生。
不仅是因为她有妹妹要照顾,而且也是无父无母的人,加上住址又在校内,自然可以为了省下住宿舍钱而申请住在家里。
虽然对于这样张稀霖寡淡的性子来说,不用和人相处是很好,但这也导致了没有人会提醒她上课所在的教室、或是其他突然通知的事情,她甚至在昨天,才有了她人生第一部手机,却连打字都不会!这也才会弄错了自己上课的班级。
陆氏学院的大学部只有一部分教学楼建在山上,鳞次栉比,而其他的教学楼、宿舍楼和行政楼的布告都在涂洛山脚下。
教学楼没有明确划分哪个系的,张稀霖也不懂认,所以张稀霖在下山查看教学楼分布图、路过自己家的门口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顺便跑回家,查看一下张溪岩是否安全。
张稀霖开锁进了门,径直到了二楼的房间,却到处也找不到张溪岩的踪影,好像整个别墅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的那样空荡!
刚开始还好,她强自镇定,可到后来张稀霖就有些慌了,因为从楼上喊到楼下,她到处叫张溪岩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回应。
空荡荡的房子里,还没放晴的天空冷沉,萧索的风从树林间钻进厨房的窗户,将纱窗刮得沙沙作响。
张稀霖的眼泪不禁掉了下来——她其实也只是一个假装坚强的人而已,面对这样的事情又如何能不无措呢?
张稀霖强忍着脑海中的想要冲出门去的冲动,想到门是锁着的,就又跑上楼,从储藏室,衣柜里,床底再找了一遍。直到最后找到楼下,偶然听见一楼客房里传来的异动,才发现张溪岩就躲在一楼的床底下,好似睡着了。当张稀霖满脸泪水掀开床帘时,张溪岩还觉得好玩似的,朝她痴痴地笑……
张稀霖一看到此情此景,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刚想骂她几句,甚至直接打她几下的,但看到张溪岩可怜兮兮、什么都不懂的模样却还是忍住了,打了她也是更讨厌自己——何必呢,她又什么都不懂。
张稀霖苦笑一声,只得匆匆把脏乱沾满灰尘的张溪岩收拾了一下,心头总是后怕着--怕她有一天真的就这样失踪了--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那她能到哪里去找她呢?
而等好不容易才腾出时间的张稀霖,看了下手表的时间,只好赶紧跑去山下找辅导员解释清楚。
幸好离第四节下课时间还有挺久的,张稀霖找到辅导员说明了一切,辅导员见她满头大汗的,毕竟了解情况,也很体谅她地没有说什么,只是叫她要去她任课的老师那里解释一下就好。
张稀霖怕打扰任课老师上课,所以堪堪地在外面等到下课,才跑进去教室和任课老师报备完毕过后--然后她这混乱的大学第一天生活,才总算完结。
其实这还多亏了老师知道她的情况,这才对她稍微宽容些的,不然像她这样状况百出的学生,实在不好偏袒。
但还好,中文系的课程大都是早上一两节大课就完的,下午基本都没有课——毕竟这种需要个人积累沉淀的专业,明确目标和方法就已经足够。
自然这也是张稀霖为什么会选择中文系的原因--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够有最大程度地留在家里照看张溪岩--这也是她为张溪岩和去世的妈妈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不过想想那些琐事,现在张稀霖都管不了--因为她现在急需解决的,是现在这个,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学校大马路上拉着自己加入所谓话剧社的女老师才是!
张稀霖本来今天一个人好好地走着,沿着学院的林荫道穿过操场,打算回山上的房子。
她刻意地加快脚步和拥挤的下课人潮保持了距离。
却不料今年的社团招新活动,激烈得连老师都亲自上阵了。
“这位同学,你来参加我们话剧团吧!”,那女老师竟然走到操场边缘过来拽自己!
“我跟你说,只要排一出话剧,一学期的活动分和志愿分就到手了,多简单的事儿啊!”
那个外形靓丽的女老师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看出了张稀霖是个看上去冷冰冰,其实却不太懂得拒绝别人的人,态度也一直控制的很好,没有不尊重人,但却强势地拦着张稀霖介绍着,特别像个搞传销的人。
“……不好意思,这位老师,我没兴趣,而且我现在有事要先走了”,张稀霖愣了一下,表情有些茫然,却还是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其实要不是那老师态度好的话,张稀霖说不定早就甩手离开了,而现在她却只是想要挣脱开来而已。
那女老师见张稀霖要走,立时拉住了她,急切地问了一句,“哎,那不然这样,同学,我叫许盈香,是生科院的辅导员,其他同学都可以作证的,这你总该相信我了吧,同学你叫什么?”
张稀霖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还是回了,“我叫张稀霖……”
“哎呀,稀霖啊,你看我们话剧团的新剧员招收,只剩最后一个名额了,真的是最后一个,不然我们早就收摊了……喏,就是这个开场第一个牺牲了的首长”,女老师指着宣传单给她看,“我们话剧社今年抽到的节目”
“词不多,也不麻烦,完全没必要担心演技的问题……而且你只要抽出一点时间排练就可以的,不耽误你什么,这样你也不用到期末的时候,担心活动分啊什么的,不是很好吗?”
女老师的脸都快凑在张稀霖面前地循循善诱道,两片饱满的唇不断地张合。
张稀霖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猛烈的攻势”,又明白自己的确需要活动分的,就有些茫然意动。
许盈香见此,趁机就说了句,“填一下就好了,很快的”,就边拉着让张稀霖填了资料,把填了名的社员证盖戳。张稀霖也没来得及看一下旁边的人,然后许盈香就挥了挥手让手下的学生收了摊位,雷厉风行地留下张稀霖一人在风中凌乱极了。
可能是张稀霖骨子里绵长的性情,实在不适应这种快节奏的方式吧?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当了好大的冤大头似的,却又说不出什么感觉来。
不过,哪有一个协会这么强买强卖地拉人进团啊!虽然还真的好像是最后一个,不过这个协会如果这么“畅销”的话,那没必要非赖着找她啊!
张稀霖直到回到家中厨房也还是百思不得其解,她双手撑在案台上感受着窗外风声萧萧,看着那浓墨重彩的森林也开始抽发出嫩绿的新芽,自己却还是仿佛浸淫在一团一成不变的时间当中的困顿......
她暗暗思索了一会无果,就丢了开去,将书包提了起来,掏出刚刚在菜场买的鱼蔬,清洗后放在案板上,扭了扭手,开始料理一番新的滋味。
张稀霖是两天后才知道,原来话剧社的排练虽然只要一场,但就那一场,却是几乎无论什么校园大型庆典都会应邀上台的,而且这还不算平时排练的时间!难怪加上一学期的志愿和活动分,也没有什么人愿意来。
张稀霖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可那也是自己的失误才导致,没有办法推诿,所以只好默默承受了这个结果。
张稀霖自认并不是个目光短浅的人,虽然她也追求美好的事物,但情绪化这种缺点,她还是允许自己有的。因为比起别人所说的,是否得体的仪态也会影响别人的情绪那一回说,她并没有想不负责任的抛却。但如果是带上面具和人假假地笑,那样的话,她会过得很不舒服——而在她有限的生命中,她已经学会如何让自己尽量过得舒服一些,所以才会这样“目空一切”。
她也从来都不算是那种极端的人——虽然只是固执了一点。但她在不顺心的时候,虽然无论对谁都是一言不发、面色冷淡,却并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危害,甚至是宁可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去伤害别人。她只是在很多时候,似乎无法和这个世界的人联系上、和抓住那样的微妙而已,所以久而久之干脆将所有的感官都放下,不去理会太多。
而在张稀霖眼中认为的,所谓悲剧的联合体在于,一个人是否拥有悲悯的善心、和善于发现黑暗的眼。
张稀霖自己觉得她自己是独特一点的,因为她即使身在其中,身上也有这些特质,却可以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置身事外--不过那也许是正因为她有那么多时间独处,才得以如此感同身受,也才有更多力量的积蓄,来尽力忍耐着对生活的不悦罢了。
所以这才是后来张稀霖几乎每次见到那个许盈香的时候,都很想再说出拒绝退出的话语--一颗沉寂的心蠢蠢欲动要蹦出来,可她仍是没有说出口的原因。
不过这也和她的死要面子的臭脾气有关——如果有人劝她做一件虽然对她有益,但她却不喜欢的的事,那么她肯定不会去做;但如果有人要求让她做一件事,是为了不能影响别人的话,那么就算她再不愿意排练这出戏的话,为了不引人注目,也只好逼迫自己装作毫不在意。
是以张稀霖在这人生大学开学之际,以一名中文系大三学生的身份,被那个号称史上拉人团体最快的话剧社带头老师,也就是许盈香“教育”了“宝贵的一课”,加入了“百团大战”中的话剧社学员招收后--并且也觉得自己还算能忍耐着,所以才就这么熬到期末结束--当然那是后话。
而事实上,直到张稀霖借故推辞了两次话剧团报道后,她也意识到,自己不想去参加的情绪真的太重了,虽然如此,但她没有还是没想过要退出,不然她还得去别的地方赚取活动分了。
所以在话剧负责团的人,又一次给她发短信要排练的时候,那时的张稀霖正躺在妈妈的躺椅上,沐浴在树林间隔透下的层层霞光下,收到短信才发觉到,这件事情其实比她想象中的难,因为她脑海中的第一想法就是不去。
不过这次是不能再拖延敷衍了,无奈之下,张稀霖只好乖乖出门应对。
等到张稀霖走到那个话剧社发给她的地点后,这才发现有个早就等在下面的男生,看到自己后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你是张稀霖吧?我叫广皓……”
“广告?哦,你好”,张稀霖重复了一下,感觉这名字好像有些奇怪,但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那男生愣了一下,噗嗤一笑,“这还是我人生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名字可以这样谐音的……”
张稀霖听着他的笑声有些尴尬,只是抬步跨上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