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被巨蟒废弃的冬眠地洞住到了围了篱笆的山洞，从刚开始摘野果、猎野鸡，到后来开了一小块地、圈养了几只兔子，也算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可好景不长，娘因怀孕时舟车劳顿，一直身体就不太好，兄弟俩四岁那年，她便病故了。
那之后没多久，爹就带着他们搬到了山下的一处村子里。好在各地战乱频发，官府籍册混乱，到处都是年久失修的无主破屋，父子三口随便占了一处，休整收拾过后，就在雁门安定了下来。
结果兄弟俩七岁那年，雁门府兵哗变造反，爹被官府征兵的小吏强抓去，一去便再没了踪影。
段涛带着眼盲的弟弟吃百家饭长大，但年龄大了，也不能总赖着别人过活。好在他手脚麻利，出去给人当扛包的劳力，还能赚点养家糊口的钱。只是每日需得把易海泽留在家里，自己解决一日三餐。
易海泽刚开始也磕碰，久而久之，便练出了记路的好脑子……
兄弟二人就这么过了四年，从十一岁到了十五岁。
谁知究竟还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将整个村子夷为了平地，地裂水涌，房屋塌陷。
幸好那日段涛带着易海泽去城里看郎中，想看看他的眼睛还能不能治，结果就在城里都感受到了剧烈的晃动，回去一看，家都没了。
一向要强的段涛跪在塌下来的房梁上哭了整夜，他惋惜曾和爹、和弟弟亲手在这里搭建的点点滴滴，也对前路感到迷茫，不知究竟该何去何从。
正在这时，有人说：“北川有位得道的高人，在那儿设了观、立了神像，有高人保佑，是以北川这些年那叫个风调雨顺，咱们要也能去北川就好喽……”
易海泽感觉到了他的动摇，便说：“哥，我也听邻里提过，北川的‘黑龙观’有位化仙的女冠，怕不是就是说的她。要不咱们去碰碰运气？保不齐……”他顿了一下，“保不齐看在我这瞎眼的份上，那仙子肯收留我们兄弟呢……”
二人就这么上了路，穿着不合身的破衫和草鞋，走了两个多月，翻山越岭抵达了北川。
---
云上众人都盘腿坐下了，一簇微弱的火球被游楚捏在指尖用来照亮。
沈星一左一右挎着皎然和紫燕，正给她们讲在观里听来的几样趣事。涪溏仰面躺了下来，像是在小憩。云通坐在师傅旁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游楚安静地听着，隔一会儿笑一笑、点一下头。
段涛收回俯瞰云下的目光，转而看向了游楚。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游楚朝他看了过来。
“师傅……”段涛跪坐起来，往她身边靠了一点，“你为什么……收下我们两个？”
“嗯？”游楚疑惑。
“我听四师兄说了，观里很少收弟子的，师傅你在此开了近十年的道观，却只收了五名弟子。但我们兄弟，你却都收下了……”
“是问这个？”游楚笑了笑，看了看漫天闪烁的繁星，“你知道得道之后，最不一样的是什么么？”
几个徒弟都凝神听着，接连摇了摇头。
“是属于你的时光更加漫长了，你有更多的时间，去体会和看透这个世间。”她有些出神，“人和人的心思，是不一样的。你们来投奔我，是走投无路了吧？虽不知道你们经历过什么，可我看得出来，你心里的那根弦，就快要断了。”
段涛一愣。
游楚忽然探手过来，在他头顶轻拍了一下：“别多想了，一会儿就能看见小海了，拿好你的剑，这次的狐妖就交给你了！我的六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