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老头高举手机对着江母大喊道:“听好了,你要是不想我报警,就让这孩子暂时跟着张平他们,你自己看着办吧!”
江母下意识就要拒绝,但目及江月那因为伤口氧化而显得异常恐怖的胳膊时又犹豫起来,最终割肉般咬牙道:“你别报警,我答应!”
闻言,一旁的黄翠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捡起地上用来扫庭院的大扫帚,扫垃圾般驱赶着江母,嘴上同时高嚷着:“扫垃圾咯———扫垃圾咯———”
江母敢怒不敢言,连番躲闪后狼狈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江母一走,黄翠当即带着江月往村里的诊所赶,路上也不敢碰江月,只能不停地出声安抚:“月月,你放心,所里那医生最精通正骨推拿了,你张叔那腿就是他给正的,可有效了!你这点伤他给看一下,保管不出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张平是话痨,黄翠更甚,直到医生问诊结束,开出一张写着三百二十七块六毛的结费单,囊中羞涩的江月这才得空插上一句话:“那个婶……我没……”
江月话没说完,黄翠大手一挥豪气地表示:“不就三百多块钱吗?你张叔跑两趟货就赚回来了,你张叔买单!”
与此同时,被迫留在家里伺候李老头的张平突然打了两个喷嚏,接着就迎来了李老头劈头盖脸地训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为人父母了就长大了翅膀硬了?竟然敢强迫我做事情?!你爸当年都要看我脸色行事,更别说你这个毛头小子!”
膝下两个孩子都上高中的“毛头小子”张平垂着脸连声认道:“是是是,李叔您那是什么身份,那可是革命年代上过战场扛炸药包的人,我哪敢强迫您做事情啊?也不怕您把我给炸了!”
张平不敷衍还好,一敷衍李老头就跟被浇了油的炮仗一样,声音更加炸裂:“怕?!你还会怕?!要是真怕昨晚还敢给我塞钱?!今天还敢把我关在门外?!”
说着气愤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整齐的零钱甩在手边的大桌面上,横眉冷言:“这些钱你都给我拿回去,事我也不办。”
钱砸在桌面上砰地一声,吓得张平一个激灵,当即嬉笑讨好道:“哎呀李叔,您看那些钱是不是都是些五块十块的零钱,谁家求人办事用零钱啊!这分明是我和咱家那口子的孝心!至于让您收个徒弟不也就是算账的时候提了一嘴吗!还有关在门外,这就更不可能了!您就说您在树下坐着的凳子是不是我给您搬过去的!”
被张平这么胡搅蛮缠一解释,李老头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咄人,缓和了语气道:“老头子我还没到要人给钱的地步,钱你拿回去,徒弟我也不收。至于那凳子,既然是搬给我的,一会我回家就给带上。”
凳子可以给,但不收徒弟那怎么能行?!张平顶着自相矛盾的风险,谨慎试探道:“李叔,您说您也快八十高龄了,还整天锯木头像什么话?!不如收个徒弟,您指哪她锯哪?保管顺心!”
一听张平拿年龄说事,不服老的李老头又一次被点燃,梗着脖子厉声道:“谁说七十六就是快八十了?!我力气还大着呢!再说你以为木头是谁都能锯的吗?!里面门道深着呢!”
只管拉货卸货的张平可不懂李老头口中的门道是什么,只当是对方不想收徒的推辞,继续言辞恳切地劝道:“李叔,您就收个徒弟吧,保您吃不了亏!”
此话一出,张平的意图过于明显,李老头狐疑地盯着他,质问道:“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收了谁家的好处所以才这么死缠着给我塞人?!”
见李老头软硬不吃,实在没办法的张平一五一十将江月的情况全盘托出,最后心疼道:“这不是看小姑娘太可怜了,想着能帮就帮吗。”
李老头听完表情相当无语:“那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近人情?”
张平低着头小声反驳:“那可不好说,之前想跟您学手艺的人那还少吗?不都被您一棒子赶跑了?”
闻言李老头心下虽有些认同,但一想到张平整出的那么多幺蛾子他就气得不行,正欲开口训斥,却被一阵窸窣声打断,紧接着黄翠和右手打着支架的江月便一前一后出现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