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识第二天是被一阵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吵醒的,他睡眼惺忪地从屋内走出,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窗外的太阳高悬,耀眼的光芒刺得他下意识眯眼,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过来,但随即他便被眼前的狼藉震惊住。
随处可见的碎木板和许多形似垃圾的东西完全占据了江家门前面积本就不大的空地,他冲着正在这些垃圾中穿梭的江月大声喊道:“喂,你在干什么?”
第一遍,忙于手上工作的江月并未听见,第二遍亦是如此,直到许识绷紧嗓子使出全力喊出第三遍,她才循声望去。
只见头顶呆毛身穿黑色睡衣的许识一脸迷茫地站在门口,像极了刚睡醒就要找妈妈的企鹅宝宝。江月被自己的想象逗得一乐,放下手上生锈的铁锤,在水缸边仔细洗了手后向许识走去。
随着江月缓步的靠近,许识甚至能看到江月额头上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汗珠,爱干净的他本该在江月靠近的第一时间便嫌弃地让开,但不知为何,他却呆站原地,直到江月奇怪地问道:“让开啊,我进去给你热早饭。”
许识这才后知后觉地侧过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江月进屋,看着江月在灶台间忙碌的身影,他好奇地凑上前想要搭把手,反而却把江月刚盛好的炖南瓜打翻。
江月看着地上白白被浪费的粮食怒火中烧,深知自己犯错的许识连忙拿过一旁的扫帚和簸箕试图毁尸灭迹,但他显然低估了炖南瓜的黏着性,他越是努力清扫,反而将地上的污染面积愈加扩大,直到最后变得像谁在这里拉稀了一样。
江月忍无可忍地将许识赶出去洗漱,自己留在屋内善后。被赶出去的许识一边刷牙,眼睛还不忘往屋内偷窥江月在干什么,只见江月用那把夹过老鼠的火钳从炉子里夹出几块被烧得发白的木炭打碎,然后再用扫帚轻而易举便将屋内打扫干净。
见江月拎着簸箕出来,他连忙躲起来,营造出认真洗漱的模样,送完垃圾的江月抽空斜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牙膏沫子滴衣服上了。”
许识连忙低头往胸口看去,只见好大一滴白色沫子正沾在他低调奢华的纯黑色真丝睡衣上。
许识:“………”他在江月面前还有形象可言吗?
江月可不知道许识在想什么,或者知道了也不在意,她将剩下幸免于难的炖南瓜端到饭桌后便回到屋外忙起先前未完成的工作。
向来习惯一个人吃饭的许识听着屋外的锤锤打打,心里竟觉得有些寂寞,端起江月给他准备的专属碗筷就靠在门边欣赏起江月的动作,还时不时提出几个问题骚扰江月。
比如,当江月从废弃的农药机中分离出里面的水泵时,他会好奇地问道:“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是什么?”当江月拼接废弃塑料管时,他又会指着江月手中跟罐头似的pvc胶水问道:“那个黏糊糊的是你们农村人自己调的浆糊吗?”
本来想无视许识的江月听到浆糊实在憋不住气,故意逗弄道:“是啊,是我用牛鼻涕加面粉调的浆糊,你想不想摸摸?”
许识信以为真连连摇头,可转念一想,那也不对啊!加了面粉颜色总不可能是透明的啊!他忿忿地端着碗进屋,决定不和江月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人继续交流,除非对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诚心过来跟他道歉。
但对江月来说,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就算许识自娱自乐憋了一天没和她说话,她也只觉得耳根清净了不少,甚至突然共情了平时没少被她骚扰的李老头。
最后反倒是许识先憋不住,在晚饭后指着江月忙活了一整天用木板拼接出来的棚子克制地问道:“你做的这个是什么呀?”
看着许识故作天真的脸,江月心中不禁吐槽,你装,你再装。可出乎她所料,许识竟真的一直装了下去,就算被她敷衍是新的猪圈也没反驳,简单哦了一声后便转身回了屋。
江月正纳闷他今天怎么如此反常时,许识拎着桶水又从屋里走了出来。水桶因为装得太满,在他行走间不停有水溅出,将他今早刚换的铅灰色运动裤打湿。
此时江月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到许识拉开外套开始脱起衣服,看样子似乎是想就地表演一场洗澡,她头痛欲裂地将人喊住:“别脱了,摄像头还在呢。”
许识闻言动作不停,赌气地回道:“我身材这么好,给广大观众一饱眼福怎么了?”说话间,一股凉爽的山风吹过,上半身只穿了件衬衫的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江月尴尬地别过头假装没看见,手指着今天刚搭的棚子大喊道:“这就是给你搭的洗澡棚,你赶紧进去,别冻感冒了,我家没钱给你治病的!”
江月话音刚落,许识连忙披上刚刚脱下来的外套往棚子走去,在路过江月面前时,还不傲娇地补上一句:“这是你要求我的,可不是我要求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