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看了好一阵子，直到他为了搭救东流一把，将背后暴露给了敌人。敌人也未曾手软，知他腿脚不便，手起刀落，径直往他左膝而去。利刃入体，鲜血溅上中衣，瞬间染红了一大片。
她咬了咬唇，才迫自己没叫出声来。
孟璟往后疾退出战圈，坐在了榻沿。
她再看向他，他此刻脸色苍白得可怕，她有些担忧地问：“怎么样了？”
“死不了。”他反手将被子往上一提，再度将她脑袋盖住，“看什么看，胆小鬼。”
她才不是，她只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而已。
楚怀婵噘了下嘴，碍于他的淫威，也没敢再钻出来。
他坐了会儿，冷眼看着火速赶来的侍卫将这间屋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来者虽不善，但到底也没能躲过这铜墙铁板，悉数被歼灭。
扶舟凑上来问他伤势，他却只是吩咐：“不碍事，赶紧处理干净。”
等屋内被清洗干净，他俯下身子，稍微提高了点声音，问楚怀婵：“换间屋子？”
“好。”声音隔着被子嗡嗡地传出来。
扶舟引他出去，他冲赶过来的时夏做了个手势，时夏会意，赶紧进屋伺候楚怀婵宽衣，等她收拾好，进来一个丫鬟敛秋引她们去换到西暖阁去：“二爷说请少夫人先休息，不必等他了。”
“二爷？”楚怀婵愣了下。
敛秋反应过来，解释道：“国公府里这一辈两房拉通排下来的，大爷是二房那头的，一早成家生子去南直隶做官了。”
楚怀婵看向她，她又道：“奴婢是大夫人跟前伺候的，名敛秋，大夫人拨奴婢过来伺候您，本想明早再同您交代，谁知出了点儿小事，就提前让奴婢过来了。”
“小事？”
敛秋笑笑：“常事。”
“……”
兵家重镇这么可怕的吗？
新婚之夜遇上这种不吉利事，楚怀婵倒也不是怕，但总归想了些有的没的，一时之间心魂未定，缓了好一会儿才问：“小侯爷在哪儿呢？”
“上药去了。”
“带我去瞧瞧吧。”
“真是小事，大夫人都没在意。”
敛秋话出口，见她没有应和的意思，只好做了个“请”的手势，引她出门，却不是去其他屋子，而是左拐右拐地往院门走。
她还没开口，时夏先诧异道：“小侯爷平素不住这边？”
“嗯。这是给少夫人的院子，二爷喜静，住得比较偏。”敛秋将灯笼往楚怀婵跟前掌了掌，“阅微堂远，在后花园里头，得走一刻钟呢，奴婢给您备顶小轿，您当心脚下。”
到别院门口落轿时，小厮刚送走一批听闻消息过来探望的宾客，敛秋讶异道：“二爷惯来不见客的，自择了阅微堂住下，直接叫人筑了道围墙将后花园东边一块封了，说是花园里头做事的仆役多，吵得人不得安生。平时这边一般没人往来，今日怎这般奇怪？”
楚怀婵顿住脚步，犹豫了下要不要进去。
敛秋失笑：“二爷也不是不让人进，只是让人等闲无事别来扰他而已。”
她这才进了门，等到前厅外，太医正在给孟璟包扎，她立在门口，准备等人都走了再进，孟璟却先一步抬头，见是她，下意识讥讽了句：“不是在打雷，也不怕被雷公收了命？”
“要你管。”
楚怀婵先还了句嘴，随即意识到不太对劲，猛地抬眼看向他。
他耸耸肩，无所谓地道：“你们小姑娘不都怕这个？”
她那颗心又缓缓放回去，试探问：“我能进吗？”
“随你。”
她进门，敛秋赶紧为她搬了把椅子，她坐在孟璟前头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不忍直视那伤口，目光躲躲闪闪的。
孟璟抬头觑她一眼：“胆小就回去。”
她睨他一眼，又不吭声了，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膝盖弯看。
太医包扎完，叹了口气：“小侯爷可务必好生养着，您这伤本就才好了半年多，这下又受重伤，稍有不慎，怕有个万一啊。”
楚怀婵抬眼看他，他收回一直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的目光，整个人似没什么生气，低声冲太医道：“有劳。”
“等小侯爷外伤好全，我也就该回京了，您不必客气。”
太医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虽说他是奉命来替西平侯把脉诊治的，孟璟却压根儿一次都没让他见过正主，今夜却又特地派人传他过来问诊，这其中的意思很明显了。这趟浑水不是他能蹚得起的，眼下归京复命日期将近，他自然不会闲着没事给自个儿找事，赶紧躬身告退。
等太医退下，楚怀婵迟疑了下，想要开口，又不知说什么，最后只好问：“疼得厉害么？”
“你说呢？”他冲她掀了掀眼皮。
她神色有些黯然，他抬了抬下巴：“路远，先回吧，早点休息。”
“哦。”她闷闷地走出去。
“我一会儿便过来。”
他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