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态度一冷,简矜的眼神跟着冷下来。
她内心丁点儿纠结也随着他的态度变得坚定。她说:“爸,我觉得你记性很好。你肯定记得,我放弃继承权,就代表着,我和简家已经没关系了。”
“什么叫没关系,你难道不姓简了吗?”
简矜觉得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在柏斯时的公司,简瀚川马上就要摔桌子了。
她耳膜嗡嗡直响,被划伤的手指痛感明显。
简瀚川质问的声音层出不穷:“因为你得不到,所以就要赶尽杀绝吗?简矜你跟你妈一样狠心。”
仿佛一块玻璃摔在简矜头上,透明的碎片四溅,简矜眼前相对和谐的世界骤然间布满裂缝,四分五裂。
简矜冷静地反问:“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妈?我妈爱你也好,不爱你也好,有错吗?像你这样的骗子,值得被爱吗!”
简矜手紧紧攥着,激愤的话堵在嗓子口,几度喷薄而出。但她的教养她的理性,撑着她极度崩溃的内心的最后一丝防线,沉重地呼气吐气,陌生地看着眼前的人。
下一秒,她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手包裹住。
简矜扭头,见到是来接她下班的柏斯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
四目相对,简矜被按下开关般,身上锋利尖锐的气焰一下收敛,眼神变得柔和些。柏斯时扶着她的腰往旁边推了推,说:“去车里等我。”
简矜绷着唇角,柔软的眼神里透漏出一丝执拗:“我自己解决。”
“你不需要解决什么。”柏斯时态度明确,随后看向简瀚川,字字清晰:“明天上午十点,带上项目书来集团。”
明明是炎炎盛夏,他身上却是一身冷气。
不等简瀚川反应,柏斯时带着简矜,大步离开。
车门关上,封闭的轿厢内。
简矜频频看向柏斯时,欲言又止。司机发动车子,路旁行道树匆匆后退,他们距离柏灵雅品越来越远。
“我看看手。”柏斯时语气温和。
简矜摊开手,把包着食指的纸巾取掉,让他看:“已经结痂了。”
“怎么弄的?”
“打印纸划的。”
柏斯时嗯了声,蹙着眉头舒展些。
简矜垂眼看着被他拉着的手,小声说:“不用为我让步。我没事。”
说的是柏斯时让简瀚川带项目书去集团的事,让带着项目书,便是默许合作的意思。
柏斯时拿着沾了药水的棉签,抬眼觑她:“怕我为难吗?还是不想管简家的事情?”
“……怕你为难。”简矜的答案自始至终都是前者,但当下这个气氛说出来,莫名有些撒娇的暧昧意味在其中。
简矜不想被简家的烂摊子困住,所以她选择逃离。但又做不到完全狠心,看着简瀚川几十年的积累毁于一旦。她希望柏斯时帮他,却又担心这与柏斯时管理公司的理念相悖,让他为难。
复杂的情绪困扰着简矜,让她不由得愧疚,想解释,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对简家做不到视而不见的心理。
柏斯时自然知道简矜一定会帮简家。就像高中时,她再讨厌简彤,知道简彤不识好人心不领她的情,在撞见简彤被职教的混混纠缠,仍然帮她一样。
柏斯时轻描淡写地说:“小事。我更担心你有危险。”
简矜知道柏斯时指的是刚才的事情,今天来的只是简瀚川,如果这件事迟迟没有结果,不知道简彤和钟翠珊会不会来闹,又会是什么程度的骚扰。正如杨滨说的,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简家人根本不在乎简矜的名誉。
简矜领情:“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