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之所以是宿敌,就是因为那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
乌野再一次输给了白鸟泽,止步在IH预选赛第一场。
赤司屿看着赛场上累得湿透了球衣,表情近乎茫然的垂头看着地面的少年们。
她心被狠狠揪住,带着酸涩痛意,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失败了。
明明她应该说点什么的,哪怕是苍白的鼓励,没什么意义的安慰,又或者更激烈些,像平时一样毒舌的痛斥,让他们抬起头。
可惨烈的败北不止压得少年弯下脊梁,还有她的。
赤司屿手指无缘由的抖动着,所有激烈的情绪都藏在一张平静没有波澜的脸下。
她抬头,映入眼帘的人影让她蓦然攥住轮椅。
“喂!都干什么呢!”
天坂崇穿着宽政大学的校服,双手围在嘴边:“你们这群混账小子都快把我们的经理给吓哭了啊!”
“说好了我的后辈会打赢白鸟泽,你们不赢我就一直来看!看到你们赢了为止!”
“抬起头来!你们!”
“给我记住这份痛苦,然后继续训练!”
“练到你们再也不会在赛场上哭为止!”
赤司屿看着在观众席的围栏前吼得撕心裂肺的天坂崇,突然庆幸。
这家伙啊,虽然总是一副不靠谱的狡猾样子,但真的很可靠啊。
毕业学长的激励唤回了他们游荡在赛场上的灵魂,少年们回过神,着重注意了一下赤司屿。
被反复确认是不是真的被吓哭的赤司屿:……
宽政大学,这个人就交给贵校了。
返回学校的大巴上,隐约的啜泣声让她心如乱麻。
而到了学校,她才发现——
这次失败带来的连锁反应远不止于此。
“天满,这是你今天第7次走神了,答应我,没有第8次。”
眼睁睁看着排球险而又险的擦过宇内天满的脸,赤司屿被惊出一身冷汗。
“抱歉,我——”
“这样吧,今天的训练先停一下。”
她不顾宇内天满的挣扎,强行拽着他向乌养一系请了假。
乌养一系很痛快的批了,再让他看见宇内天满那些操作他也要气到请假了。
“听着天满,你不应该这样。”
赤司屿把他带到体育馆外,表情严肃:“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是王牌吧?”
他定定的看着赤司屿。
她突然就懂了这些天以来宇内天满的心不在焉。
这比她预想得还要糟糕。
“你当然是!”她斩钉截铁的回答,却没能挽回他对自己的质疑:“你是最出色的王牌!”
“可我不能给乌野带来胜利。”
宇内天满声音平静:“我曾经以为只要跳得足够高,就不会被拦住。”
“然后我发现,比我高的人也和我一样在拼命的跳。”
“我以为我只要足够快,就可以甩开拦网。”
“可比我高的人也在拼命跑。”
“屿,如果我们一样的努力,怎么赢呢?”
赤司屿什么都没说,只是带他来到了排球馆。
一路上她都在不停的打电话,不止一通。
这个时间排球馆的人不多,她凭借当初和町内会队的交情,除了实在没办法请假的人以外都被她叫来了。
“辛苦各位前辈。”她从来不叫任何人前辈,和霓虹人格格不入,特立独行。
但今天,她这声前辈叫得格外真诚:“请务必将他暂时编入队伍,他需要清醒清醒。”
“你客气到让我有点害怕。”乌养系心掐腰,他听爷爷说了乌野排球部的败北,只是不知道这次败北甚至打击到了王牌的自信。
“嘛,当初小赤司你熬夜给我们做训练表的时候,我们也没和你客气啊!”嶋田诚推着眼镜笑道:“这点小事,放心吧。”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小事一桩,赤司屿也相信这些靠谱的成年人会用排球教宇内天满做人的。
接下来几天,赤司屿给宇内天满请了所有部活的假,准时准点带他来排球馆。
“喂,乌养,你们怎么弄了个小学——初中生进队?实在缺人我们借你一个!”
“不用!这是我们新上任王牌,你就瞧好吧!”
被夹在一群成年人中间,柔弱得像小学生一样的宇内天满一脸茫然。
事情怎么就突然进展到这个程度了呢?
还没等他思考完人生的意义,乌养系心的托球已经过来了。
宇内天满条件反射般的起跳挥臂——因为太过矮小完全没有被注意到,以至于面前甚至没有拦网。
“呦,很厉害嘛!”对面的青年是个夸夸教资深成员,见状立马开启了夸夸模式。
即使这一球源于他们的疏忽。
比赛继续,宇内天满不断接球、起跳、扣球——还发了一个水平相当高的跳飘球。
渐渐的,他也不再去想那些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