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寻踏上城墙,眺望远处,天空将晴未晴,泛着点雾气。地下有些泥泞,风吹怒吼一夜,空气倒是清新起来。
远处,黑压压的军队像是蚂蚁般蠕动,高处扬着红旗,上面是大大的“东都”二字,那是大商的东都军。
阿胡鲁站在他旁边,指着为首那抹白甲,眼中难以掩饰狂热道:“州长,你看看是不是你们大商的太子?”
“确实是本朝太子,太子竟然真的来攻城?”周寻故作惊讶,他见过太子,那时候太子还是姜翎麾下隐姓埋名的一员小将,时时跟在姜翎身后,拖后腿。
不过,这么远谁能看见那小白点是不是太子?是不是太子不重要,重要的是阿胡鲁要觉得他是太子。
“哈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阿胡鲁笑道,身上厚重的铠甲晃动,配上他扛在肩膀上的那把大刀活,像是一座小铁山似的立着,“我要去砍下他的脑袋!”
周寻阻止道:“且慢,阿木善将军不是让您不要出城迎敌吗?”
阿胡鲁兴奋道:“昨夜我收到阿父密报,阿父说这是难得一遇的机会。等我砍下此人脑袋,到时候漠北皇帝就会升我做大将军,阿父定然会为我感到骄傲!”
周寻道:“本朝太子最为狡猾,此番前来定然是有准备,不如将军先带一小支队伍去探探虚实?”
身后的周大看了一眼周寻,又默默的低下脑袋。
“你说的有道理!”阿胡鲁赏识的拍拍周寻的肩膀,“我带三千人先去打一架,看看这个太子弱不弱,要是他后面有阴谋,我就及时撤回来。”
周寻恭敬道:“庆州,等着阿胡鲁将军的凯旋!”
“开城门!迎敌!”
城门“吱吱吱”的撑开,庆州城门的千斤闸缓缓升起,一座铁山带着数千士兵扬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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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庆州城门缓缓打开,薛绍激动道:“竟然真的出来了?”
商渊骑在马上,看着朝他奔腾来的数千匹马,回想着姜翎的话:“漠北之地严寒,多草原,种地粮食不活,冬天吃牛羊为生。内部竞争十分激烈,喜好杀戮,骑术精湛,所以,你不能和他们硬打——你也打不过。”
他看了眼身后躁动的士兵,问薛绍:“我让你设的机关,好了?”
薛绍激动的搓手:“一层绊马绳,一层弓弩,都弄好了。”
“击鼓!”
随着太子的传令,战鼓声冲天,如同昨夜暴风骤雨一样,急促响起,两万东都军气势大震,一时间士兵心中如擂鼓,豪情满天地。
阿胡鲁跑着跑着听到鼓声,心想:“怎么回事?这个太子会不会打仗?两军交战,还未曾交谈怎么就击鼓了?击鼓之前也未曾备战,这人不懂兵法!”
转念又想:“不会打仗正好,这个人头,我阿胡鲁拿定了。”
他也不管不顾的下令:“冲!”
“冲!”
三千骑兵冲向东都军,威声通天。
“噗!”
“噗!”
庆州城门前空地无遮无拦,此刻却冒出数十条绊马绳,阿胡鲁还没缓过神就已经被马甩下,整个人窝在地上,胸中怒火焚身:“埋伏我!打不赢就埋伏我!小人!”
身后踏马而来的三千士兵,飞快的勒住缰绳仍然控制不住前冲的力度,连人带马像是叠罗汉似的跌进土里。在前面的人活活被压死,仅剩的马也惊了,胡乱奔跑,踩死的士兵不计其数。
被唤做小人的商渊,依旧坐在马匹上,低头蔑视,一身白洁的盔甲迎风招展。
阿胡鲁抹了把血,从人堆里爬出来,手里拎着一把大刀,吐出一嘴砂石:“你和我打!”
商渊面如表情,挥手:“放箭!”
被绊马绳冲后,不知从哪里射来的箭雨,直冲三千漠北士兵。
前面马被绊倒,后面的骑兵冲上来。现在又箭雨攻击,死人炸开的血花糊在阿胡鲁的脸上。
“撤!撤!撤!”
阿胡鲁大刀挥舞,抵抗着箭雨,拼命后退,他身后的士兵自发组成盾牌抵挡住涌来的箭柄,将他围在中间,慢慢往城门口撤去。
商渊看着前面混乱的军队,心里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山雾中弥漫着着令人恶心的血臭味。
薛绍第一次上战场,看着漠北士兵丢盔卸甲,心里喜不自禁:“殿下,不如咱们乘胜追击,灭杀这三千人。”
商渊道:“息鼓,收兵!”
“这就收兵了?”薛绍感觉不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