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日头暖和,不晒。
薛绍伺候太子歇息后,借着小憩的功夫溜了出去。
薛绍蹑手蹑脚、左顾右盼的走向河边。河岸边站着一个矮小的人影,正蹲在抠蚂蚁洞。
薛绍走过去狠狠拍了他的脑袋,人影一哆嗦差点摔个狗吃屎,险些啃一嘴蚂蚁。
他跳起来捂着头道:“薛四,你用那么大力气做什么?”
薛绍焦急问道:“铁棍儿,让你给姜帅送的口信送去了?”
铁棍儿美滋滋的划拉手里的小树枝,道:“送去了,姜帅还留我吃了一顿,馒头松松软软的……”
薛绍不想听他吃了几个馒头,问:“她可说什么了?”
“啊,没说什么啊。”铁棍儿拍拍脑门,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姜帅给了我一封手书,让我给左先锋。”
薛绍道:“快拿来。”将手书一目十行的看完,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样,脸色煞白,嘴里道:“完了,完了!”
铁棍儿不识字,一个劲的抓着他的袖子问:“信上说的什么?”
“殿下快醒了,我得回去了。”薛绍按住铁棍儿的肩膀,“我吩咐你做的事情,你不可说出去,听见没?”
铁棍儿纳闷道:“听见了,薛四哥,我保证不和别人说。”
薛绍一路上心“噗通噗通”跳,比在战场杀敌叫嚣的还要厉害。
左脚刚刚迈进帐篷,一颗心稍稍回笼,就听见一声低问:“回来了。”声音清朗,并不是初醒后该有的声音。
薛绍惊慌:“殿下醒了?”
“嗯,你给我将桌子上的松木取来。”商渊披着外衣,手里握着一柄弓箭,正在调试松紧。
突然,张弓搭箭对准了薛绍的后心。
薛绍背对商渊取文书,感觉自己的后背像是被猎物盯着似的,毛骨悚然的回头,发现殿下张弓搭箭对准了他,腿脚一软,整个人歪在地上,心里的不安到达了巅峰。
“殿下饶命!”
商渊慢慢收手,问道:“昨夜阿胡鲁突袭,全军未曾出现伤亡,烧掉的粮草也是我们事先调换好的杂草。你为什么派人去往姜帅处送信?究竟是何居心?”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气势实在骇人。
薛绍所见的殿下都是一派清风明月的君子,此刻一脸凝重,眼色幽深的看着他,让他心如擂鼓,一股脑的倒豆子似的全吐出来。
“殿下,末将是,是受人之托。有人要打探您与姜帅的关系……”薛绍平日里清秀的一张脸挂上了愁绪,“末将未曾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只是那人的命令,不敢违背啊!”
商渊静静的看着他,眸子深沉的像是一汪湖水:“打探出来了?”
薛绍将铁棍儿交给他的文书呈上去,声音带着点委屈:“未曾,姜帅也看出了破绽。”
商渊打开那张带着墨香的纸,上面写着:薛绍,有何贵干?他看着也不自觉的露出几分笑意,字迹张牙舞爪,像是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人背着手蹙着眉头问道:“薛绍,有何贵干?”
“你呀!”
商渊将文书收起来,正襟危坐,问薛绍,“军中虚传战报,该当何罪?”
薛绍惴惴不安,道:“三十军棍,逐出军中,永不录用——殿下,请您看在末将……”
商渊正色:“军令如山,去领三十军棍,再回来给我擦拭弓箭。”
薛绍先一愣,而后大喜:“您不把我逐出军中?”
“多嘴?再加十军棍。”
“不了不了,我这就去。”薛绍一股脑的从地下爬起来。
商渊摸出怀里的文书,再三看过那句话,手指摩挲过上面的笔画,墨香浸透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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