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隆。
这两个字像忽然涌起的海浪,直直拍打上纱织的心湖,使她一下子从头脑发热的状态中变冷静下来。
加隆……加隆……她怎么能忘了他呢?距离她和他分手才过去一天,她就在大半夜向他的兄长告白,这是否有些太过荒唐了?她竟然是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人吗?
可如果不是半年前的那个夜晚,如果不是撒加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很有可能不会和加隆在一起,毕竟在最开始时,她对他……
而现在……不,她和加隆已经没有现在了,她已经和他分手,他们已经结束了……但是为什么,在不久之前的那个梦境中,她会梦见他成为她的新郎?难道在她心里,加隆已经悄然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比他的哥哥还要多?
不,这是不对的,她是喜欢撒加的,她喜欢的人从来只有……从一开始就是撒加……但是加隆……那个梦……
纱织的思绪一时陷入混乱。
直到对上撒加半含忧郁的目光,她才猛然惊醒,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和加隆的交往虽然瞒着众人,但撒加是知道的,并且是从他们开始交往的第一天就知道。那么,在他心里,她会是一个什么形象?和弟弟交往半年、才分手一天就迫不及待地向哥哥告白……他知道她和加隆分手了吗?
“我……”她有些艰难地开口,脸色微微泛白,“我和加隆……已经分手了……”
撒加轻轻应了一声:“我知道。加隆对此很焦躁,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和艾俄洛斯起了冲突。”
纱织的脸色更加苍白,他这是在指责她吗?指责她不该抛弃加隆?
“我——”
撒加打断了她的话:“这是他咎由自取。你无需为此自责。我知道他——他一向有些不择手段,为了达成目的。而你又……不会忍心伤害他。他既然在当初选择了利用你的这份不忍,就不能在现在后悔你的决断,这是他应得的。”
“可是,”他看着她,目光里含着分辨不明的情感,“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你的确很开心、很喜欢他,不是吗?也许……你对我的感情并没有多么特殊,和其他人在一起,你也照样能获得欢乐。”
纱织愣愣地看着他。
黑夜似乎变得浓稠了,像一团沾染邪恶的黑雾,要把她吞噬。
“你……是觉得,我对你的喜欢……不够坚定吗?”
撒加飞快地道了一声“不”:“您不需要对我坚定,女神。您本来就不该如此。我只是……也许你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喜欢我,雅典娜。”
氛围陷入沉寂。
半晌。
纱织轻声笑了。
“半年前……仙宫的那个晚上,到底是谁?”她含着笑意询问道,笑声像一缕月华,徐徐在水面铺开,“是你吗?还是加隆?”
撒加一怔,像是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事,面上一闪而过一抹愧色,垂眸,低声道:“那是一个错误,请您忘了它。”
纱织轻灵灵笑着,像飞舞在夏夜花丛中间的精灵:“忘记?我要怎么忘记?我如何能够忘记?我承认,那个晚上我也有错,可是我只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为什么你和加隆都不肯给我?”
“雅典娜……”
纱织收了笑。
“你和加隆都是混账。”她道,泪光在她的眼里闪烁,和她的声线一起微微颤抖,“我恨你们。”
她转身关门,把一切隔绝在外。
……
名媛们逐渐发现,城户家的大小姐在这一次回国后,似乎转了性子。
以往,大小姐总是高傲的,在典雅端庄中带着矜持疏离,像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天际,她虽然身处她们之中,却好像和她们不在一个世界,自成一体,遥不可及。
而现在,大小姐的高傲依旧,典雅端庄依旧,那份矜持疏离却渐渐不见了,如同女神走下神坛,和人类的欲望一起沉沦。
派对,狂欢,美酒……珠光宝气,声色乐舞,她开始变得和她们一样,沉浸在财富带来的享受中。
大小姐和她们的距离也拉近了,有胆大的名媛向她发出私人派对的邀请,在成功之后,这种邀请便如雪花般而来,派对的隐私程度也逐渐加码,滑向混乱的最深处。
这一晚,纱织参加的是由源川家的大小姐发起的私人派对。
与经商的城户家族不同,源川家族世代从政,可谓传承千年的贵族世家。因此,比起别的名媛,源川家的大小姐要更多一份自信,是第一个向纱织发出私人派对的邀请的,并在之后和其迅速成为了好友。
“小纱织。”源川琴美举着一杯酒,坐到纱织身边,含笑在她耳边低声道,“今天晚上的这场派对和平时的不同哦,是独属于我们女人的派对~能让我们感受到身为女人的欢乐……我知道小纱织喜欢欧美派的,所以特意请来了欧美裔。当然,如果你想换换口味,我这里也还有很多其他选择……”
“是吗?”纱织绽开一个笑,“那可真是巧,我最近就想换换口味,琴美姐姐有什么推荐的吗?”
“哎呀,小纱织,这个问题你可问对人了,嗯……我想想,就把石川君介绍给你吧。他可是我最满意的一个,上次奈奈子想要,我都没有答应……石川君——麻烦你过来一下——”
“琴美姐姐好过分!居然把石川君介绍给小纱织,石川君可是我们的梦中情人,怎么能这么简简单单地就给小纱织呢?”
“梨绘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愿意为你服务……”
“有藤君真是的,好热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