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这么宽容,为什么他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难道只要他和你分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他就会忘掉负罪感,开开心心的活着吗?
那你怎么办呢?
“我们结婚吧?”
你挽着他的手臂,玩耍般地摇了摇。
“我要戒指。钻石的,铁的,糖的,都可以。快给我买!”
这是你把脑中出现的人类可以缔结的关系过了一遍之后,找出的最优解。
没错,幼驯染,或者债主的关系,已经不够做狗链了。你还想过能不能被夏油家收作养女,不过,虽然你的亲生父母死掉了,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更换监护权。打断他的腿的话,一是你打不过他,二是你没耐心照顾残疾人。所以,综上所述,还是结婚最棒了。
你觉得他一定会接受求婚的。反正到现在,除了违背道德或者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外,他几乎什么都答应你。考虑到他还只是学生,连戒指都让他随便买买算了。
再说了,结婚也不是什么很难做到,或者很大的事情吧?不过,为了婚姻关系夏油杰肯定不会随便跑掉,还会继续供着你。
计划通!
他的眼睛瞪大了,被你挽着的手臂也僵硬起来。你觉得他这副表情超级好笑,那种好像看见企鹅在猫咪头上拉屎一样的表情在他脸上太罕见了。不是一直很淡定,很喜欢讲道理吗,怎么突然什么话都不会说了呢?
由于他应对你的经验足够丰富,很快,夏油杰就明白过来你的意思了。
果然,他在沉默后,还是像以前一样温和地向你微笑着。
那种仿佛可以包容你的一切,无限次回应你的任何恶劣与不合理要求的笑容,让你本就确定他会如何回答的心更加飘飘然了。
他摸了摸你的头发,像对待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轻声细语地回应你:
“不可以哦。你不能用想要一只金鱼的态度,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会生气的。”
......
对于自己在小学被霸凌的遭遇,你和夏油杰有不一样的看法。
因为,从始至终,你没有向任何人求助。
你认为这是你应得的。
通常来说,追溯一个人犯罪的开端,人们都会将他的异常行为归结于童年的不幸。
不过,你的童年并不悲惨。
相反的是,你有着极其幸福的家庭以及充沛的爱。
这种爱把你包裹得过了头。在母亲第一次带你去拜访夏油家的时候,你并不情愿和他们打招呼。你天性对人冷淡,讨厌与周围人应酬的氛围,虽然在年龄的掩饰下,可以将其解释成小女孩的害羞,但了解你的母亲还是在回家后,担忧地向你发问。
“尤加莉是不喜欢他们吗?还是因为第一次出门拜访,太过紧张呢?”母亲问你。
她并没有责怪的你的意思。不如说,你从来没有在她身上感受过类似的情绪。母亲是个永远都像春日水波一样柔和的女人,身上时常萦绕着淡淡的黑方香。时至今日,这种温暖的印象仍然让你因为闻到类似的香味,就会情不自禁地落泪。
“不,我不想见人,也不喜欢打招呼。”你说。
“那以后都不要去了。”她怜爱地将你抱进怀中。从来都是这样,只要你表现出拒绝的事情,她不会问你为什么,不会纠正你,也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她只会把你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你的名字,用芳香的嘴唇亲吻你的额头。
你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这种源源不断的爱就像空气一样供你呼吸着,让你愈发适应不了离开它的环境。如果家就是你温暖的鱼缸,那么当你必须要出门,去到学校和其他地方的时候,你总会因为无法适应而产生抗拒逃避的心情。
你需要供你凭依的树木作为家的替代品,同时,你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在身边的同龄人中,只有夏油杰拥有一种极具同情心的本质。
被溺爱的你是一个十分自私自利的人。对于夏油杰本身,你既没有兴趣了解,也不把他当做同伴来尊重。你就像闻见腐味的苍蝇一样本能地纠缠上了他,在你的刻意接近下,他确实渐渐地把你当做了需要照顾的对象。
于是,你如愿在家外又有了一个小小的鱼缸。
不被豢养就活不下去,母亲常常这样评价你。
你可以永远依靠我们,父亲也说。
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你从同桌的女生那里偷窃了一只笔。
那只粉红色,顶端拴着可爱小兔和白色绒球的圆珠笔是同桌的父亲在国外出差时为她购买的礼物。说实话价格并不算昂贵,你也有不少类似的文具。只是同桌时不时拿出来炫耀的行为,与将它珍而重之地使用的态度,才让你将这支笔视做了难得的宝物。
在你所受的教育中,所有物品的价值都比不上你,所以即使你拥有了再好的衣服和玩具,你也是想丢就丢想摔就摔,从没有要珍惜它们的意识,反正也不会有人为此责备你。因此,好奇驱使你偷窃了那支笔,可拿到手之后,你反而失去了兴趣。
吸引你的其实是同桌的态度,你并不明白这一点。但那支被你随手塞到书包角落的笔,还是被整理书包的母亲发现了。
她没有给过你零用钱,也不记得给你买过这样一支笔。因此,在第二天早餐时,她温柔地问你:
“这支笔是怎么来的呢?是朋友送给你的礼物吗?”
“我从惠美的文具盒里拿的。”
你平静地回答她。
“快还回去吧,这么漂亮的笔,惠美君弄丢了会很伤心的。 ”
“我不想还。”你觉得向惠美解释笔的来历很麻烦,也懒得花力气找时机放回去。毕竟自从上次丢了笔之后,惠美就把文具盒看得更紧张了。再就是你觉得她拿着笔得意洋洋的样子很烦人。把这些理由和母亲说过之后,她也露出苦恼的神色。
“既然是这样,那就放在你这里吧,惠美君以后一定会买到更好的笔。”她笑眯眯地说。
你隐约知道这是不对的。
在学校和同学交流过之后,你才发觉有这样事事依从你的父母是多么难得的事情。更别说你从未受到过一丝反对,就算是家长的开明,也已经到了很不正常的地步了。
但你毕竟还小,在得知这种特殊后,只会为此骄傲。
你不知道做错了事会被斥责,也不知道学会反省自己的错误,才能形成正确的处事观念。没有人教育你这种人人遵循的准则。
你轻飘飘地赞同了母亲:“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