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开始当天,气温骤降,天空中布满一朵又一朵乌黑的云,马上要下一场暴雨。
彼时,徐思年正坐在考场里考语文,她刚给自己的作文收尾,豆大的雨滴就跟不要钱似的砸在玻璃窗上,惹人烦闷。
她放下笔,将冻得发僵的双手缩进袖子里,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试卷和答题卡。她只能靠语文、数学帮自己拉点分,毕竟英语能差别人近四十分,属实不够看。
女孩低眉顺目,拿起笔又放下,眉头都拧紧了,咬着下唇不知该不该改选项,一道选择题有三分,够她英语想好久了。
她叹了口气,最终坚持了自己开始的选择,索性不再检查选择题,以免浪费时间。
窗外的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哗啦啦”的声音不断,教室里已经有学生开始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忽然,外面刮起了大风,教室那扇木门被大风吹开,寒气直往里钻,坐在讲台的监考老师被冷的倒吸一口凉气。
徐思年开始庆幸自己坐在教室正中间,不前不后,虽然不比别人暖和,但是至少不用被飘进来的雨吹了一身。
监考老师走过去关门,但是风太大,她的身板根本使不出力,堪堪关上点距离又被风吹开。
徐思年几次起身想过去帮忙,犹豫害怕破坏课堂纪律没敢走动。
直到老师站在门口,让来个学生帮忙,她才迅速起身。
徐思年走过去才发现,那扇木门由于年久失修,有些破败,门和门窗不吻合,关起来十分吃力。
她用力往外推了推门,呼啸的风从脸颊边擦过,细密的雨丝砸得脸蛋又冷又疼。
就在她和老师毫无办法时,门外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宽大的手掌包裹住门把手,他高大的身形将风雨挡住大半。
他声音似乎有些打颤,说:“拿把凳子,从里面把门堵住。”
徐思年连忙跑去后门将多余的凳子搬来,男生一手拉着门把,一手接过矮凳,他手指冰凉,带着湿气,迅速将凳子在门后放好,右手用力一扯,那扇并不规则的门被暴力合上。
还没等监考老师喊住他,他就隐去了身影。
监考老师扶了扶眼镜,对徐思年表示了感谢并让其回到座位上,她又将讲台上的椅子搬到门边,一个人坐在那里。
门外的人并没有走,门外的风雨也并没有停。
徐思年看见他放在地上的试卷和2B铅笔,试卷甚至已经被雨水浸湿,变得透明,他脚上那双够徐思年吃好几个星期早餐的帆布鞋也被雨打湿,颜色发暗。
这个视角,徐思年刚好能看见他略微狼狈的身影,他低着头,安静地站在门外,手上攥着那张湿漉漉的试卷。
他穿着冬季校服外套,蓝色外套上有一块被沁湿,看起来特别显眼。
陆止少有这种神情,他看着眼前的雨景,在发呆。
没由来的,徐思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悲哀。
片刻后,徐思年看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他又低头用手抹了抹眼睛,转身迈大了步伐,往楼梯口跑。
他头发也被吹湿,整个人被裹在潮湿的水汽里,手里的试卷被吹落在积水的地面,那部手机像是救命稻草般被紧紧握在手心。
他会感冒,会生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这样着急。
她希望这一刻可以送他一把伞,如果下午能见到他,希望他依然是笑着的。
上午考试结束,学生依序交卷,徐思年心思早已经飘走。
她从后门口拿清东西便往外走,雨势已经小了一些,也已经不再刮风。
一楼走廊站满了躲雨的学生,一堆又一堆,讨论着刚刚的阅读,争执着选择题的选项。
徐思年却一个人站着,孤零零站着,满脑子都是陆止离开时的身影,她看着雨幕,雨滴垂落像是一道珍珠帘,她急于去感同陆止的身受,雨滴溅落在她手背,炸成一朵雨花。
身侧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是分在一楼考场的宋知。
“徐思年。”
宋知今天扎着两个麻花辫,娇俏可爱,像是摆在窗台边的洋娃娃。
徐思年扭过头去看她,一边将手背上的雨水胡乱的往外套上一擦,留下一条细小浅淡的痕迹。
待宋知走到跟前跟她说话时,她却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辫子。
宋知表情很是得意,眉毛都隐隐上挑:“好看吗?我在家里编了好久。”
徐思年又去捏另一边的麻花,语气透着丝绝望,她说:“宋知,我们两是不是完蛋了,考试前一天不认真复习,在家里编头发。”
宋知果不其然被噎住,干巴巴的说:“走吧走吧。”
雨下得太大,校门口已经有点堵住,两人只好放慢了步子,小心翼翼的垫着脚龟速前行。
徐思年想了又想,才问:“我刚刚考试的时候,在考场门口,看见他了。”
宋知:“他那么早交卷?”她想了想,又说,“好像也是他的作风。”
徐思年将裤腿又往上扯了扯,垫脚走让她有些气喘,“他好像有事,接了个电话,人就不见了。”
“哎呀,没事的,他能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