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结束后,厅里的灯光全部亮起。徐思年感受到灯亮的那一刻,有一瞬的恍惚。
这就是我的高中三年吗?这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三年。
徐思年环顾一周,宋知向她招了招手,用口型说她先走了。
陈思俞也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她说别的班的同学正在大厅门口等她,张予跟同桌还在聊着刚刚在舞台发光发热的少男少女。
徐思年慢慢地走着,外面正有冷风吹,树叶“倏倏”地晃着,路灯下人影接踵。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少女歪着脑袋,笑得有点狡黠。一双眼睛又大又亮,鼻尖泛着淡淡的红,娇俏又可爱。她长发直直垂下,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赵云锦见她有些呆住,笑得更开心了,不禁出言逗她,“思年,我有那么漂亮吗?”
徐思年也笑:“有啊,你今天跳的舞真好看。”
“我也觉得!我练了好久的,我很满意!”赵云锦脑袋如捣蒜。
赵云锦盯着徐思年又看了看,说:“思年,你白了好多,也瘦了。”
徐思年低下了头,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我寒暑假在家里闷了太久,而且最近压力有点大。”
赵云锦:“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脸红呀。”
女孩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后,徐思年又想起什么,问:“对了,我今天听我同学说,赵斯眠是你哥呀?”
赵云锦瞪大了眼睛,疑惑道:“你怎么才知道!”
“啊?我一开始真的没想到,你也没说过。”徐思年回答。
“我以为你知道,以前就没提过。”赵云锦说。
徐思年夸道:“你跟你哥都好厉害,你们家基因真好。”
赵云锦又笑,对于徐思年的夸赞照单全收,还夸徐思年有眼光。
她们又聊了别的事情,一路上胡侃,两人心情看着都很不错。
徐思年看着赵云锦,女孩明媚又可爱,外面套了件长款的黑色棉服,衬的整个人越发白皙。高一做同桌时,她就因为脸蛋被整个年级熟知。
实中长相出众的学生如云,高中生大多青涩、清纯,但赵云锦是不可多见的明艳美女。
长得美艳,性格又好,追求者无数。她说自己叫赵云锦,父母取意,在云之上,美丽又明亮。
徐思年看着赵云锦,又想到自己。
她与赵云锦在魅力盛放的十七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思年在军训完后晒得很黑,直到现在才恢复一点;青春期里妈妈总爱塞些营养品到她肚子里,以至于开始发胖;在别人闪闪发光的青春里,她觉得自己灰头土脸。
赵云锦与她分别时,认真地说:“思年,加油。”
徐思年看着女孩,一颗心滚烫。她点点头,也让她加油。
晚会时间长,这会儿已经过了晚自习下课的点。徐思年收拾好书包,站在班门口等宋知。
教室内的白炽灯透过窗,静静地倾倒在地板上。徐思年待在暗处,脚尖踩着光与暗的交界线,脸上晦涩不明。
过了半分钟,陆止脚踩月色出来。他低着头,半张脸藏在围巾里,低低地笑着,声音绕耳。
徐思年完全躲进暗处,一点又一点的往后门挪,她脚步小又轻,慢慢地靠近陆止,哪怕一厘米。
他应该也在等人,双手揣着兜听同伴讲话。
他站在昏暗的走廊,旁边的同学讲着什么有趣的事儿,他笑着也听着,月光落在他的脚边,徐思年抬头就能看见他灿烂的笑容。
那一刻,全世界都失去音色,她唯一能看见的是陆止愈发消瘦的脸庞,唯一能听见的是自己胸腔下“砰砰”跳动的心脏。
陆止挪动脚步往教室探了一眼,显然想走,徐思年只好又往暗处缩了缩,以防他不小心看见自己。
又过了一分钟,赵斯眠跟闻汀快宋知一步出了教室。宋知走前门,赵斯眠两人走后门。
见陆止一行人转身离开,徐思年才踏步重新踩住光亮,宋知在身后一只手搭上她的肩。
宋知问:“你刚刚看什么呢?”
“没什么。”徐思年答。
回家的路上宋知不停感叹,“时间真快啊,这是我们高中最后一个元旦晚会了。”
徐思年看着一点点倒退的景色,这条路她走了千万遍,闭着眼睛都能到校,看着街道稀疏的人和车,高高挂起的广告牌,这就是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青春。
她又想起荣誉榜上的陆止,少年意气风发又风光无限,在走廊轻快地奔跑起来,胜过每一阵吹来的春风。
如果说陆止的青春是由各种昂贵糖果和奶油做成的一块蛋糕,香甜诱人;那么徐思年的青春就是由几枚鸡蛋和韭菜烙成的一块饼,普通又低廉。
她愈发明白自己和陆止的距离,他们之间隔着海,徐思年出生就怕水,而陆止,永远也不会跨过这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