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茫然直到下一颗白色的巨型火球到来之时达到了顶峰。
时间线回归。
短短几个时辰,蜃海却觉得发生了很多事情。
她抬头看向天空。
这次从天而降的白色炎球不是一颗,而是两颗。
一颗向着蜃海,一颗向着南鹭。
老天爷好像专门看笑话一样,故意安排出这种场面。
南鹭的哥哥南煜因为在一行人中修为与肖夜白同级,所以主动请缨去探索临近区域。
太仓剑宗的这处驻扎地,几乎都是挂了彩的伤员,能保护众人的只有肖夜白。
蜃海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南鹭周围聚集了很多人。而南煜与肖夜白其实是结拜兄弟的关系。
所以,当肖夜白踩着飞剑去救南鹭还有她周围的弟子时,蜃海一点也不惊讶。
在耀眼的白色光芒里,少女最后看见的,就是肖夜白踩着飞剑向她这里赶来的样子。
漂亮好看的少年,穿着束腰的长衫,表情带着一丝慌乱。
蜃海目光下移,她艳羡地看着对方脚下的飞剑。
“如果自己不是那么弱就好了。”蜃海想。
弱小的蜃海不适合太仓剑宗,也不适合耀眼强大的肖夜白。
在最后的最后,她向着来不及救她,却还是拼命赶来的肖夜白露出了一个笑脸。
接着,少女便消失在滚烫的白色焰火里,她原本的位置,融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肖夜白停在半空,表情几近冷酷地看着坑洞。
蜃海很少笑,这个小姑娘更多的时候只是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像一只自以为躲藏得隐蔽,然后悄悄打量四周,实际上完全暴露在猎食者眼中的小仓鼠。
抛去很多算计,他对蜃海其实是有些不同的。肖夜白想。
挺拔的少年御剑要往坑洞里飞,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她没救了,你清醒点。”南煜踩着自己的本命剑严肃说道,“现在太仓剑宗的各位还等着你带他们回去,你想掉链子不成?太仓剑宗少宗主。”
最后七个字,南煜是咬着牙说的。
肖夜白止住身形,他深深看了两眼坑洞,一言不发,随后转身同南煜一起离开了这处已经看不出原貌的地方。
“嘀嗒——嘀嗒——”有水滴落在坚硬的物体上溅碎的声音。
蜃海睁开眼,身上还裹着肖夜白的外袍。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看见白骨裸露的惨状。
她现在位于巨大的钢制建筑里——就是她第一次差点被火球砸中前,看到的林立的钢柱。
“我这是让人救了?”她轻声喃喃。
可是那样巨大的火球,带着灼烧一切的热度,肖夜白又没来得及救她,还有谁能救她呢?
总不可能是话本里所讲的白胡子老爷爷吧。她有些好笑地想。
【当然不是白胡子老头,我本人可是极为年轻英俊的。】
蜃海的脑子突然开口说起了话。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很快接受了自己疯掉的事实。
——毕竟谁家的脑子会自己说话?
也许因为过久的压抑,她其实早就疯了。蜃海冷静地思考理由。
【?】
【你作为蜃仙一族怎么连神识都不知道?】
【是我在你的神识里说话,不是你的脑子在说话。】
蜃海的大脑继续叽叽喳喳。
少女裹了裹身上的袍子,感觉有些寒冷。
“蜃仙?”
反正她都疯了,不如自己与自己的脑子聊聊天。指不定现在的一切只是临死前的走马灯而已。
“我不是蜃仙,我是蜃妖。”
她说。
仙与妖,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脑子也沉默了。
因为寄宿于神识,所以他能直接读到蜃海的心里想法。
【我救了你两次。】
【第一次,我用瘦弱的身躯抱着你,助你躲过了空间飓风,第二次,我用残破的身躯拖着你,助你躲过了白灼之炎。】
【你还摸过我。】
【然后你骂我不是人。】
【这也没过多久啊?你忘了我的声音?】
这次,轮到蜃海沉默了。
仔细一听,脑子里的这个声音确实是之前听过的。只是蜃海实在没有办法把最开始那个阴翳诡谲的声音与现在这个……听起来好像快死了,实际上话却很多的声音联系在一起。
【放心,死不了。只是两次救你,有些虚弱。】
蜃海:“……”她其实不是在关心这位的生死问题。
【你是蜃仙一族,错不了。当初我在你们那吃了一个大亏,蜃仙族人的特征我记得一清二楚。】
“哪些特征?”蜃海有些好奇,试探地问道。
【就是你这样的,看起来美丽可爱一无是处,实际狡猾心黑心眼子贼多。】
脑子里的声音仿佛想起了不堪回首的记忆,颇有些悲愤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