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四人日夜兼程地赶往魏国都城后,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到。
红日沉寂地伏卧在沙碛之上,火光吞噬着眼前的一切,衰草枯枝,黄沙漫天,眼前分明一幅塞外之景,倘若不是城门口的匾额上赫然写着魏都二字,任谁头一回来这儿都会以为走错了地。
“西南方向?魏国可是在西南方向?”燕随舟对着风皖初问了一遍,又对着周千念问了一遍,他怎么也想不到西南雨水充沛之地竟是这幅光景,前几日还在可阑体验着北风呼啸,今日就在魏都感受到了骄阳似火。
周千念环视四周,心下一紧,还是来晚了,异兽在魏国早已施展灵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他们有些急切地进了城,城中也如城外一般,炙热又萧条,商铺紧紧闭着门,只稀稀拉拉走过几个百姓,都像是有要紧事一般丝毫不停留。
也是,这么大天气出来干嘛,燕随舟这样想着,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城里的模样。走了一路,四人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位靠着木栅栏休息的老伯,便向其询问。
“老伯,你可知还有哪儿有水?”
老伯眯着眼睛细细看了看几人的打扮回道:“现在水贵着呢,有钱都买不到。”
“我是说湖泊江河之类的。”
这种异兽一般有两种去处,要么是在山中吸取草木精气,要么就是在湖泊江河中吸取水之精华,所以周千念才如此发问。
“那更别提了,湖泊江河都是官府的,官府的河你怎敢占啊!”
问着问着打开了老伯的话匣子。
“我跟你说啊,你要是院里有口井,百十来里的人都想到你这来抢水,所以如果不是王上派兵守着还没干涸的江河湖泊,早被人嚯嚯光了。”老者有些燥热地把着蒲扇扇了扇,又继续说道,“我们啊买不到水,公家会发放,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水只会越来越少,不知道天灾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唉,不止是水,没有水,作物也不长哩,之后得饿死多少人啊!”
听完老者的抱怨,四人顿感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倘若不在可阑耽搁,或许魏都境内还没到这般田地。
“这几日杜大人专门找了天师求雨,只求能管点用吧。”老头又扇了扇风,就着汗巾擦了把脸。
燕随舟用胳膊肘拐了拐周千念,贴着她耳边悄悄说道:“周师妹,这活儿你熟啊!”
只见周千念眉头轻蹙,略有无奈地躲开了这么亲密的接触,假愠道:“一边儿去,我又不是龙王。”
风皖初听了老伯的话,怔怔思考了一会儿,刚想开口,又瞥见身旁的宁昭昭,自从错放纂雕后,他和宁昭昭是一句话也没说,之前那个天真伶俐的小姑娘这些日子越来越沉默,偶尔听她讲几句话,也是因为不得不开口,当然,开口也只向周千念说。他并不是还在责怪她,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风皖初拉过老伯,偏向一旁问道:“老伯,你们这里玘山上近日可曾听过有猛兽伤人之类的事?”
“那倒是没有,日头正毒,没什么人上去。哦对了,玘山倒是有那么一处泉眼,不过应该早干了,再说了,那飞禽走兽也要喝水啊,你跟它们去争那不知道干没干的水,你争得过它们?少去为妙。”
谢过老伯的告诫,他径直略过宁昭昭,也未曾注意到宁昭昭有些失落的眼神,只是向燕周二人说,今晚先不去玘山,纂雕最近没有动作,现下还是先封印致使旱灾的异兽。
周千念只得提醒他,旱灾异兽也极有可能不是水族,而是山灵。风皖初了然地点点头,仍旧希望可以先从江河湖泊查起,燕周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同意了他的计划,都知道他只是不想让宁昭昭以为他对纂雕之事耿耿于怀罢了。
是夜,四人悄悄来到湖边,确实见到魏王的人将湖水圈了起来,为的就是能在有限的资源内尽可能地分配均匀,不浪费。
燕随舟有些感慨,见识过了可阑王劳民伤财的奢靡做派,一时看见这种为民谋利的君王还有些敬佩,尽管作为君王,本就是其职责,可是又有几人能做到这样。
他戳了戳周千念悄悄对她耳语:“周师妹,你能不能确定是什么异兽?”
周千念摇摇头,告诉他太远了看不清,倘若他们不方便独自探查,还是应该尽快将异兽之事告知魏王,有了魏王的协助,封印异兽之事会方便许多,只是这件事最好不要广而告之,以免引起民众慌乱。
正当他们仔细筹划着,就听得湖边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巡逻的士兵不慎将灯笼打翻落入了湖中,神奇的是,灯笼居然没有熄灭,反倒是沉入水中泛起了微光。士兵们饶有兴致地看着湖里的灯笼,却没有一个人发觉湖边裸露的地皮在慢慢变多。
燕周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向山石后面溜去,飞身而起,稳稳停在树枝上。士兵们被湖里的灯笼吸引着,一时也没人注意到高枝攀着的两个黑影。
周千念仔细地瞧着湖里的动静,她咬紧下唇,攀上树枝,倾斜着身子向前探去。不看不知道,越看心越凉,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发着微光的奇怪灯笼,那是奇特的异兽啊!
燕随舟注意到了湖边裸露的地皮,戳戳周千念,再指了过去。
得,确实是异兽作妖,它疯狂汲取着水分维持自己的滋润,而它所到之地,几乎寸草不生,现如今这湖也将要被它吸吮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