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紧紧盯着蜃像。
在那上面，一直上升的名次终于停在了六十的位置，再也不动。
所有人安静了半晌，见这回没有动静后，才莫名放下了提到嗓子眼的心跳。有人忍不住嘀咕，舒了口气揶揄道：“他也是会输的嘛……”
谁也没有接话，大家都明白一个人以这种速度爬上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
开玩笑，排在这个名字前后的都是早有名气的职业者，他们拥有丰富的经验和日益积累的实力，很多都是法师塔赫赫有名的法师，或者是声名远扬的冒险者。
冥塔上层的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变化。
而这个加西亚，今天以这样的气势，疯狂冲榜。
说不定是第一次登榜……
很多一直观望到现在的人看见加西亚的名字疯狂上升，反而不在乎了——排名靠前的，迟早会爬上百层，名字镌刻上冥塔石碑，成为魔导师之类的望尘莫及的存在。
这种人即使一直挂在前排，也和身处后游的自己没有关系。
天才的竞争自然都是天才。
有资源有传承的天才、有资源没传承的天才、没资源没传承的天才……天才的事就交给天才们烦恼吧——他们又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这个加西亚，看名字，八成是哪个帝国悉心栽培的人才，或者哪个德高望重的古老家族重点培养的直系继承人，和他们这些小打小闹的职业者不在一个世界。
“真是……怪物。”
吉蒂喃喃出声。
阿芙拉小声嘀咕：“老师，这个加西亚，好像是宫廷的那位宫廷骑士大人……”
那天所见的骑士，俨然还是个少年。
这话要是透露给在场这些职业者，八成又会引起轰动。
吉蒂没有直接回应，只是摸了摸学生的脑袋。作为骑士，她亦是战士，亲眼目睹这样的景象实在感到热血沸腾。
但热血沸腾后，她低声对阿芙拉说。
“你会比他更强。”
这句话，阿芙拉当做安慰收下了。
加西亚的名字再也没有上升，围在蜃像前的职业者陆陆续续离开，或者轻声讨论。
他的名字很快会流传出去，在强者名单上占据一角。
片刻后，吉蒂似乎做出了决定。
“本来只想带你参观位面，果然，时间不宜浪费。你应该体验一下厮杀临场感。”
“……”
等一下。
阿芙拉呆滞了两秒，迟疑地挠脸，茫然问：“老师，您的意思是？”
嗯？
这话的意思，是要让毫无战斗经验，才获得武器的自己……
阿芙拉自我嘲弄地笑了笑，笑自己意识过剩。
怎么可能……
即使是严厉的女骑士，应该也了解，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菜鸟啊。
怎么可能会让她直接去参加试炼呢。
然而——
“既然你有万里挑一的天赋，也愿意增进实力。”吉蒂理所当然道，“那寻常的学习方式就不适合你，只有深切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正面面对，才有进步空间。冥塔每个月只有三次失败的机会，不能浪费。既然来都来了……”
她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堪称残忍的温柔笑意。
“今天就去体验第一层吧。”
“……”
直到站在了第一层的台阶上，阿芙拉也没有理清吉蒂话语中的逻辑。
但隐约能猜到让吉蒂改变想法的罪魁祸首，就是加西亚。
“老师受到刺激了吗……”
她立在冰冷的石阶上，借着昏暗的亮光，缓慢地朝前摸索。
冥塔中的试炼是禁制与仪式的完美结合。每一层的试炼对象都是虫族。只要杀死一层的虫族，就会开启下一层的入口。
听说是由各族强者狩猎后，用仪式提炼出虫族的未消散的神识，再利用禁制重现。
涉及灵魂的仪式都属于禁忌范畴。
但数万年来无法无天，时不时爆发的虫潮消耗尽了所有智慧种族的耐性，虫族繁殖力强，善于群体作战，不挑食，没有恐惧，也没有怜悯，是可怕可憎的族群。
在人魔战争之前，虫族就已经让丹加环大陆所有族群感到困扰。
虫潮每一段时间便会爆发，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不光是居民，牲畜、植物、甚至地皮都是口器下的饕餮大餐，这连最温和的德鲁伊也无法忍受。
冥塔便是为了与虫族作战而建。
战神柯姆屠龙归来后，冥塔很快建立起来。在龙骨上描绘的禁制融合了禁忌仪式，让试炼对象们可以亲身同虫族战斗。
冥塔内每一层的虫族都保留了生前的一切战斗方法，试炼者即使失败也不会死去。
石阶的尽头，是一扇狭窄的木门。
咔嚓咔嚓。
诡异的声响从木门后传来，死死盯着面前破损的木门，阴冷湿气萌发惧意，悄无声息地爬上阿芙拉的背脊。
门后有什么在等待？
昏暗中，一切声响都仿佛发生在耳边。
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她轻轻吸气，抽出了锯肉刀。在沉重的武器带来的安定感中，缓缓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