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哦,是该死的谢一。
谢玉辰黑着脸起来,第一次起迟了。
谢一敲了敲谢玉辰的房门,疑惑今日主子竟然没起,担心他身体出事。待里面终于传来声音,这才放下心。
“主子。”谢一上前将轮椅推过去,等着洗漱后的谢玉辰。
“什么事?”谢玉辰侧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晦暗不明,让谢一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这是哪惹主子了?他赶紧上前,想将抱毯递过去,手刚伸过去,还没摸到,就听谢玉辰大喝一声:
“住手!”
谢一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直愣愣伸着,脸色僵硬,看着谢玉辰。
谢玉辰几步上前,轻手抱起抱毯,瞥眼对谢一说:“这是我的抱毯。”然后打开柜子,小心地放在柜子里,从柜子里重新拿了一条差不多的抱毯。
谢一无奈地看着谢玉辰,心想:这本来就是您的,我也没说是我自己的啊。再说,这两条抱毯有什么区别吗?
待什么都收拾好出门前,谢一才恭敬得正色道:“主子,程公子已经在准备离开之事了,我们……”
连续四天,急信纷飞,封封都是催他回去的。谢玉辰本不想理会,可是其中还有一封是他的姨母淑妃林妙芙的信。
谢玉辰的娘亲林雁芙是礼部主事林弘图的女儿,早年丧母,在继母王氏的娇养下长大,和继母所生之女林妙芙姐妹情深,当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后来,姐妹两人一人入宫封了美人,一人高嫁给定国候,让林弘图在皇都火了一把,官途也步步高升,现在已经是礼部侍郎了。
林妙芙入宫后没多久就生下四皇子,顺势升妃,至今已有二十几年,恩宠长盛不衰,连皇后都要退让三分。自姐姐林雁芙死后,她悲痛欲绝,对外甥谢玉辰多有照拂,谢玉辰感念她的恩情,也时时前去跟前侍奉,直到后来从军也是时有信件往来。
之前定国候世子之争,淑妃也私下跟他说过,若他有心,必会助他一臂之力,不过他拒绝了,她便不再强求。
如今再次来信,虽然语气措辞与平日无二,但是谢玉辰却能从中意会那不可言说的急切和慌张。姨母往日的恩情在前,他不得不回去一趟。
可是桑瑶……他知道她平生不过是想要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必定不愿去皇都那吃人的地方,更何况还有曜星。
谢玉辰和桑瑶的关系日渐亲近,任谁都能看出来,如果他此时一走,相当于再次抛下他们。不说之前的抛妻弃子可能是误会,那这次就是板上钉钉了,曜星好不容易软化的态度,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再跟他说一句话。
所以谢玉辰留信不发,还没想好如何才能两全其美。
沉思良久,谢玉辰微叹,即便是昏招此时也不得不使了,饶是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算得知真相后,桑瑶会生气,但比起从此失去桑瑶他们,他愿意承受她生气之后的所有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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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星,呜呜……怎么办?”
桑瑶哭得很伤心,早上起来,她照例先去看曜星,却发现他小脸通红,浑身抽搐,掀开衣服一看,身上透着黑红色就像被什么颜料染上去的一样,上手一摸,更是被烫得吓了一跳,赶紧打发了人去找神医。
看着神志不清的曜星,她很是自责。这段时间曜星习武开蒙,时间安排紧凑,她自己又天天跟在谢玉辰身边,只早上问候和晚上讲故事时是两人的时光,对曜星的关注减少了很多。等今天曜星病了,问了谢一才知道,原来曜星前几日就有些不适,只是担心拉低学武进度所以才忍着不说。
如果是以前,别说是身体不适这么明显,连谢一都能发现的事,哪怕曜星只是心情的转变,她也肯定早就发现了。
“娘亲……娘……怕……”
曜星不停呓语,桑瑶泪如雨落,伏在他的床边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回应:“娘亲在这里,曜星别怕,娘亲就在这里。”
谢玉辰来的时候,桑瑶的眼睛已经哭成桃子了,他还没说话,她就从床上抬起身,看了他一眼。
谢玉辰心口一震,被桑瑶这一眼里面铺天盖地的悔恨气息吓到。难道曜星……!
“曜星如何了?”心里一紧,他赶紧上前。待看到曜星起伏的胸脯时才松了一口气,后背升起一层毛汗,幸好幸好。他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毛巾,让开桑瑶的手,亲自给曜星擦拭。
“别怕,曜星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也不想他病了还要担心你吧?”
谢玉辰的到来,给桑瑶带来了一些勇气和依靠,她吸了吸鼻子,缓了口气:“神医还没来吗?”
频频望向门口,终于等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无恨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