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来买包子老弱病残都有,并非是我推脱....”姜婉儿未出声说完话,只听前面的男子哎哟一声蹲倒在地,拍着大腿,抹泪,一时间众人也都不理会姜婉儿接下来的言语解释,声音哄哄嚷嚷的,再次将她的声音盖住。
这时,只听一声嘹亮的嗓音。
“诸位!”
众人声音渐渐停下去,顺着声音来处找到源头,只见马杰站在他的食馆二楼处,双手撑着窗台,脸上尽显轻松惬意。
“这位爷可怜,如此孝心还要被这姑娘说的这么不堪,可见其心肠狠毒啊!”
“就是!”
“对啊,她没了爹,难道还要让这全天下人都要跟她遭殃不成!”
“……”
话说的越来越难听。
姜婉儿心里头一酸,顿时觉得鼻子和眼眶周围都酸胀胀的,她咬着牙,颤抖死盯这二楼处逍遥的马杰。
“这位爷,你仔细想想,真是这包子里的食材不净吗,我可听说,这食材不止不净,猪肉根本不是猪肉,是山沟沟出来的黑耗子啊!”
众人倒吸一口气吃惊的啊了声,扎着头的闹乱,有几人扶墙呕吐起来,刹时,谁也不听谁的。
地上男子一听,哭丧的脸凝住片刻,下一刻立马拍着大腿喊天喊地喊老母。
姜婉儿心里头止不住颤抖,她压了压嗓子里头的涩意,反驳:“你胡说,你如何能证明我包子里头的是老鼠肉。”
“我爹尽心尽力将你培养,你不但不感激,还在在我爹死后立马抢了我家杂人,还改名你的狗屁马家食馆!恩将仇报的狗崽!”
马杰变了脸,“你再说一遍!”
“恩将仇报的狗崽!偷食谱,偷家银,现在还来污蔑我,我对不起我爹,难道你就对得起了!”
“你……”
马杰被说的脸上一阵青白,众人对他俩的事心知肚明,当时满京城闹得那么大,人人都当饭后趣事来谈论一番。
马杰被带歪了方向,气的不知转身拿了个什么东西,扬手直朝她砸来。
姜婉儿看着扔过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后头人用力一扯,只听一声,“姑娘!”
“公子小心!”康福挡在两人跟前,伸手将朝这飞来的物品一打,那东西歪了方向。
“啪!”
一声脆耳的碎音,扎的人耳膜都跟着疼,青花玉瓷噼里啪啦的碎在众人眼前,他们各自往后退了几步,远离这是非之地。
姜婉儿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崔万州,她余魂未定,微喘着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碎瓷片。
若是...若是她没有被他扯着后退一步,那定是要头破血流的。
姜婉儿对上崔万州那双淡漠含霜的眸子,他目光淡淡,平声说了句:“可有伤着?”
“没。”她摇头,尽力压了压心里的哆嗦,康福回头看了眼两人,松了口气说道:“公子此次太过鲁莽了,若是伤着了,奴才如何向老太君解释啊!”
气氛凝结,沉寂,那些人看着崔万州,又看了眼马杰,眼里开始有了几分错愕,他们面面相觑,小声嘀咕着。
崔家二公子,围着的那些人当然识得,京中贵子,新科状元,连当今皇帝都稀罕不已,现下崔家如日中天,人人都要恭敬的喊一声。
心中开始不免得为马杰捏汗。
崔万州没理会他的话,他看了眼地上撒泼的男子,眼神淡漠的如同悬崖高仗的浮冰雪莲,那男子似乎是被这目光灼伤,心中莫名不安起来,他吞了吞口水,脸色尴尬的爬起身子。
崔万州看着二楼处愣在原地的马杰,只见他双眼盛满惊色,脸上还未褪去刚刚发着蛮力的怒气。
他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当中伤人者,按本朝律例,打二十板子。”
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隐隐的透着一股子寒凉。
马杰后退几步。
“康福,你且带他去吧。”
“是,公子。”
康福朝对面食肆走去,所到之处围着的那些人不自觉给他闪开道路,个个谨慎的避到一边。
姜婉儿看着马杰手足无措的样子,似乎他嘴唇在发抖,她收回视线,刚好与崔万州的视线相碰,她不自觉一低头,这才发觉二人的距离十分相近,几乎是衣襟相贴,好像她还能感受到崔万州的衣料的温凉感。
她侧身,装作不经意间往旁边退了几步,“多谢公子相助。”
崔万州一点头,也没有客气回去的意思,他抬眼看向方才那哭天喊地的男子,姜婉儿顺着他目光看去。
目光皆都零零散散打在这人身上,那男子后退几步,声音顿卡着,“我,我方才想了一番,可能我家老母喝了前日剩鸡汤的缘故,我...我告辞。”
“哎!”姜婉儿不自觉往前迈了一步,但那人穿过人群缝隙就往东边跑去,影子消失的也快,她无奈小声嘟囔了句,“哪有这样的。”
她收回目光,随后看向崔万州,“你是来吃包子的吗?”
崔万州平声道:“我是来赔东西的。”
说罢,只听街道对面一声惨叫,“我不去我不去,大爷您就饶我这一回吧!我纯属是无心之失啊!”
众人被吸引了目光纷纷朝那边看去,只见马杰被康海揪着衣领狼狈拖在地上,慢慢朝西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