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魏心莲大约还不知道,萧月狐昨晚出了合欢宫,便直接甩开身后所有人,独自出宫去救薛银砾。
甚至这一夜未归,直到快上早朝的时候,才出现在寝宫里。
要是让魏心莲知道了,估计够她再气一壶的了。到时候她的那些怒气,搞不好都要撒在她们两个身上。
“郑莺……好个黄鹂鸟啊。”
若不是方才魏悯指点,魏心莲还没反应过来。怕不是还要在那里纳闷,萧月狐什么时候有了个养鸟的爱好。
可知道了这背后的由头,魏心莲更是一肚子气。想到萧月狐和启明串通一气,用这种伎俩想要瞒过她,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
“一个奴婢,竟敢对主子玩这些字眼,本宫今日定要给你教训!”
魏心莲气得脸蛋通红,她话音刚落,两个太监就举着板子走过来,将启明踢倒在地上。
“皇后娘娘饶命啊!”
启明被其中一个太监踩住肩膀,整个人贴在地上,袍子也被掀开,那又长又重的板子眼看就要招呼在她的屁股上。
一旁的长庚冲过去,趴在启明的身上,两人叠在一起,齐声喊着魏心莲求情。
魏心莲被两人的声音叫得耳朵有些痛,不禁皱起了眉,满是不耐烦。
“趴在上面的那个弟弟,你要是再不闪开,本宫就叫他们先把你打昏了拖走,再打你哥哥。”
“长庚,你快起开!”
启明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挣扎着想要将长庚挤开。
“住手!”
从院外突然冲进来一人,直接越过门口把手的几个太监,一脚踹翻了踩着启明的太监,将两姐妹从地上扶了起来。
看到戴着银面具的薛银砾闯进来,魏心莲一瞬间忘了要处置的事,提着裙摆站起来,冲到殿外,指着薛银砾,亮丽的脸蛋上满是震骇,结舌许久才叫道:
“郑莺!”
“是,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薛银砾将启明和长庚护在身后,对着魏心莲单膝跪下,身形端庄,恭敬行礼。
这是薛银砾第一次见到魏心莲,虽知道她年级尚轻,但没想到看着还是个娇嫩的小姐样。她也注意到了魏心莲脸上的红肿,不由得心情复杂,不知对眼前这个蛮横却率真的皇后,是应该将她视作仇人,还是……
魏心莲本身处在极点上的愤怒,被突然打断,她面对薛银砾,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若是直接责罚郑莺,倒是可以缓解她的心头气。可这样免不了要让外人评价,她是个心量狭隘,只容皇上专宠她一人,恶毒自私的皇后。
她虽然是骄纵蛮横了些,可也不愿受这些无端的骂名,她也没想过只让萧月狐宠她一个人,倒是宁愿宫里多些妃嫔,这样身边有伴还热闹些。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这层情绪,魏心莲却也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从小到大,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哥哥们舞刀弄枪、游戏翰墨,向来都不带上她。
在魏府里她和丫鬟家丁玩,到了宫里和宫女太监玩。与她身份平等的人,总是将她忽视,这才让她时常想得到关注。
“本宫处置下人,关你什么事?”
“不知皇后娘娘因为何事处置他们?”
“因为撒谎!”
“奴婢没有撒谎,是皇上吩咐奴婢去看一眼那只黄鹂鸟的!”
启明见到薛银砾前来,想到魏心莲可能会迁怒到她身上,连忙大喊道。
“如果是为这件事,微臣确实在清凉殿见过一只银色的黄鹂鸟。”薛银砾不慌不忙地答道,庆幸魏心莲未曾发现启明和长庚是女孩的事,“启明并未撒谎。”
“你胡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银色的黄鹂鸟?”
“皇后娘娘只是未曾亲眼见过,但不能就证明它不存在。天大地大,这世间有许多事物,是以一人之目无法见全的。”
“你……”
魏心莲瞪大眼睛,紧盯着跪在地上的薛银砾,却感受不到她面具背后的情绪,仿佛一座冰冷的人像,这让魏心莲觉得很不舒服。
平日里,她总是最擅强词夺理的那一个,可如今对上这番说辞,她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她心中忿忿,对着薛银砾说道:
“你不要以为仗着皇上一时的宠爱,就可以来对我这个皇后说教。”
“微臣并未想说教。”薛银砾语气诚恳,“若是娘娘对微臣有怨恨,请放过无辜的人,只罚微臣一人即可。”
这是薛银砾的真心话,既是对魏心莲说,也是对她自己说。
魏心莲是她仇人的女儿,但也不过是被魏悯利用着,和启明长庚一样,是无辜的人。
“怨恨你?”魏心莲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不过是个七品小官,不值得本宫的怨恨。”
“那皇后娘娘是怨恨皇上?”
薛银砾语出惊人,连启明和长庚也吓得瞪圆了眼睛。一直站在魏心莲身后的荞香惊恐交加,忍不住怒喝一声:“大胆!竟敢挑拨圣上和皇后!”
可魏心莲未做出反应,明艳的双眸骤然失神,怔怔地看着薛银砾,缓缓说道:
“是又如何?”
也许平日里她的那些闹脾气,看着不过是无理取闹,可有些时候,她的心中真的有恨。
她怨恨萧月狐,怨恨魏悯,怨恨他们忽视她的感受,只是利用她用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魏心莲望向薛银砾,一时间竟然觉得,这个好像一座冷冰冰雕像的人,竟比她的父亲,她的夫君要更能懂得她的心。
萧月狐不顾谤议,硬是将她接到清凉殿,或许也是想找一个知心的人。
“郑莺。”
“微臣在。”
“从明日起,本宫命你每日来合欢宫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