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的秦雾低头看着地上的水洼，想到今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预感：似乎一切都将重回原点。
失去的会回到她手上，而不属于她的也一定会离她而去。
闻屿川半阖着眼，没骨头似地靠在商务车的后座上，看着窗外的雨打碎那一片绚烂的霓虹灯光。
不知道小姑娘回家没有。
五年前的大雨天他收到一把伞，下意识地问是谁给的。
工作人员回过头环视一圈，指了指远处一个穿着雨衣离开的身影。
他打开伞，薄薄的沾着水汽的纸片飘落，上面是隽秀的瘦金体：
歌很好听。
早点回去休息，别感冒。
生日快乐！
那天是他的二十岁生日。
之前又一次和母亲吵了架，所以即便父亲偷偷告诉他已经给他准备了生日宴，他还是不想回去。
一来回去意味着服软，二来生日宴只是个幌子，和世家名流们拉近关系才是真，他这个主角在不在场其实并不那么重要。
母亲最中意的叶玫已经出国，所以她一直忙着物色新的人选，想也知道在生日宴上会给他安排什么“特别惊喜”。
所以他宁愿冒着大雨在无人的音乐节上唱歌，起码能正常呼吸，空气里满是自由的味道。
只是没想到有人陪他到最后，还记得他的生日，这份意外之喜成了最特别的二十岁礼物。
可那时的他没想到收到的礼物远不止于此。
小海坐在副驾驶，递过来一个平板，打断了他的思绪：“川哥，快看，百夜大神发图了！”
他伸手接过：“我看看。”
是那几张没修过的预览图，拍得像大片。
“我现在越来越肯定百夜大神其实是摄影圈大佬，这个光影、这个氛围、这个情绪捕捉，太专业了。”
小海是闻屿川自己成立工作室之后招进来的，跟了他三年多，大学时学的摄影专业，但学艺不精，平时也就帮忙拍拍物料什么的。好在审美在线，有时拍的图也会收获串串香们的彩虹屁。
闻屿川瞥了他一眼：“你是我助理还是她粉丝？”
“诶嘿，这不是学习一下嘛。”
闻屿川嫌弃地摇摇头，又想到咖啡店里埋着头在平板上划拉，看上去很是社恐的姑娘。他笑了一声，用小海的小号在那条微博下点了个赞。
“对了，旭哥让你有空给他回个电话。”
“晚点吧，他这会儿估计在忙。”
经纪人刘旭带着团队和叶玫一行人去庆功宴了，也算为今天的演唱会画上句号。可惜闻屿川这个正主以身体不适为由开溜，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北城的著名豪宅小区“流云湾”的地下停车场。闻屿川出道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北城，两年前在这里买下了一套大平层。
进门，家里灯火通明，温度湿度控制得恰到好处，婉转柔和的女声响起：“晚上好川川~”
“晚上好，薇儿。”
“晚上好，薇儿丹蒂。”
“晚上好设计师，放在电磁炉上的中药已经在加热了。”
身长约20cm，身着小洋裙的黑发红眼双马尾二次元萝莉飘落在她的颈窝处，蹭着她的脸颊，却没有任何实感。
这样的场景在任何人看来都像灵异事件，秦雾却习以为常。
“谢谢，但你可能忘了开窗，家里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薇儿丹蒂惊恐地捂住了嘴，然后赶紧挥了挥手，开放式厨房的窗户便打开了。
“我会在下次升级的时候给你更新一下气味识别系统。”
“好的，谢谢设计师。”小萝莉飘在半空中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像一把精致漂亮的小伞。
不同于未澜科技先前公开发售的智能家居管理系统“薇儿”，秦雾家中的“薇儿丹蒂”既是“薇儿”初代模型，也是在她不断更新升级之下进化成的“豪华版”，已经可以称作真正的人工智能管家。
而去年未澜科技的研发中心又在全息投影领域取得重大突破，她家也装上了一套装置用于测试。
通过各个角落的全息投影仪，小萝莉就能在她家自在地遨游。
进屋后，秦雾先去洗手，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卸妆再喝药。
她今天戴了栗色大波浪的假发，摘下后，她把刚刚过肩的黑色直发扎了起来。
卸妆油打圈上脸，卸下假睫毛和双眼皮贴，眼影眼线融化，那双浮夸的漫画感大眼又变回了含蓄的内双。
妆容褪去，被刻意造出来的精致洋娃娃变回了苍白的纸人。
镜子里的女人有一张素净的脸，五官寡淡得像一篇平铺直叙的文章。皮肤透着不健康的苍白，眼下常年挂着黑眼圈。嘴唇削薄，颜色浅淡，显出几分秋风般的肃冷。
擦干脸后，她端起药，一边喝一边把剩下的几张图修完。发布之后便关了微博，打开工作群。
大晚上的，群里依旧热火朝天，毕竟明天就是“虚界”眼镜的发布会。
秦雾觉得今晚大概率也睡不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