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茹之所以能够如此胆大与杨永全打赌,说出以身相许的话来,还在一张画上打下手掌印,那不是她冲动茫目之举,她确实很想念姐姐这个儿子,同情姐姐的遭遇,孩子没有了,一家人弄得死的死,散的散很是凄凉。
另一方面李桂茹根本不相信杨永全能够把正良娃这个孩子找回来。可就是这一言一行对杨永全来说是极大的鼓励和强心针,更是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然而杨永全也很冷静,头脑很清晰。他先是怀疑赵银华说回重庆是假,随便说个地方以避后患,他是不是从重庆来都难说,老远来自贡当一名临时工就不正常,但是打听来的事实就是这样。
换个思维,要弄明白真相虽找到赵银华在自贡的落脚点,通过多次在茶馆里和李加奇闲谈,才知道赵银华是在罗家坡租的房屋。
杨永全到罗家坡找到那房屋,据房屋主人介绍,赵银华夫妇在这里住了八年,人还较为忠厚老实,对人诚恳,赵银华自己说解放前毕业于武汉财经学院,抗战时期和原配逃难入川来住在重庆,在一次日本的狂轰烂炸中原配不幸遇难。解放后由于历史原因,他这样的知识分子不会被重用,怀才不遇的他也不抱怨,在南桐煤矿挖过煤炭,嫌过于繁重,经朋友介绍来自贡当一名临时工。
不久,人家看他字写得好,又听说曾经在银行工作多年,便把他提上当了会计。另据旁边一些老太太讲,赵银华老婆说她姓张叫张春容,在她的谈话中透露,她娘家成分不好,父亲被镇压,前夫是旧军官,去了湾地,她和赵银华结婚时正在煤矿挖煤炭,到现在无儿无女。
杨永全听了这些,心中大为快活,尤其是张春容这个老人能把自己一些不容易听到的经历透露给邻居实属少见,赵银华的遭遇也很令人同情,可这样两位老人与世无争,只求温饱的品德很是让人钦佩,凭这些杨永全断定自己的怀疑是多余的,今后的工作重点是重庆,重点是民国路。
杨永全曾利用两个春节长假去在重庆住下来寻找,没有结果,两年多无功而返说长也长,说不长也不长,两年多的钱白花了,杨永全并不心疼。使杨永全最可怕的是李桂茹不会愿意等下去,每一次见到李桂茹没有进展,双方心照不宣,杨永全内心很难受,又不知李桂茹心在想什么。杨永全自己也明白,人家不会让青春长久等下去,时间长了追求李桂茹的人一一出现,讲条件我杨永全一样都比不得。
在万分焦虑中杨永全得到一个消息,那就是厂里要增加一个采购员,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进一步了解到增加人员的要求,对照自己,政治可靠,还是团员,文化程度是高中,人年轻,头脑灵活,单身无牵挂,平常工作积极,人脉关系不错。
杨永全层层找领导,终于如愿成为一个大宗采购员,跑省外次数很多。出差几次后,杨永全经过详细调查研究,凡是要去铁路沿线车次和时间,他尽量做到白天办事,晚上在火车上过夜,这样办事效率高又节约旅馆费。特别是路过重庆无论车船,他都把白天留在重庆专门在民国路找一家小旅馆为那里的常客,久而久之,旅馆的人都认熟了,哪怕已经客满也会把他安排下去。一旦有点时间,就带着赵银华的照片街头巷尾寻找。
有一天杨永全来到一条背街,见两位老人在屋檐下下象棋,杨永全上前“二位老伯打扰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多余的住房出租”
原本俩人都全神贯注的盯在棋盘上,经他这一问其中一个抬起头来:“房屋,你要租房屋,我们这一带的房屋都很紧俏,恐怕不会有出租的,你去别的问一问?”
另一个老人在棋盘上比画一阵:“我输了,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又来。”
两人共同捡完棋子,输家起身斜看了一下杨永全径自往巷道深处走去。杨永全一怔,这不就是他吗,一时间杨永全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见他多了副眼镜又似像非像,人已远去,无奈之下杨永全回头看还没有起身的老人:“来,大伯,他不下我们俩人来下一盘如何?”
“可以呀,为啥不可以,下棋本身就是消遣时间。你不是还有事吗?”
“没有关系,忙中偷闲嘛。”杨永全递出支烟给对方。
“谢谢。”老人接过烟:“看来你还真是个爱好者。”
“彼此彼此,我是自贡人,来重庆办些事情,要半年才能完成,,长期住旅馆不划算,所以才想找个出租屋。”
“你是自贡来的,刚才同我下棋这位就是在自贡工作过几年回来的。”
“是吗,他姓啥,在自贡哪个单位工作?”
“他姓赵,文化很高,解放前都是在这附近几家外国银行工作,解放后没得外国银行,这些人自然就背时,去自贡好长一段时间,前几年带个小娃娃回来,现在靠摆个烟摊过日子。”
“啊。”杨水全点点头:“那他们的日子还过得不错吧。”
“应该说滚得起走。”
正说间一个老妇人牵着一个小孩由远而近走来,小孩手里拿着糖葫芦,来到棋盘边伸手要拿棋子,被老人制止:“正良,别乱动。”
杨水全听到对方叫正良又是一惊,手握的棋子不知往哪儿放,转眼看小孩立刻心中大喜,口头不敢喊,心想,这不就是沈明初童年时候的模样吗?他回头问对方:“刚才你叫他什么?”
“正良,他叫赵正良,有错吗?”
“哦,没有没有。”杨水全解释说:“我听你叫正良,在我们家附近同样有个叫正良的人,不过他叫沈正良。”
“不奇怪,同名同姓的人很多。”
“是的是的,不奇怪不奇怪。”为缓解自己的情绪,杨永全又拿出烟来,递给对方,自己点燃烟后问小孩:“小朋友,你的糖葫芦好吃吗?给我一个好不好?”
“不好,大人要小孩的东西,羞羞羞。”然后一溜烟跑了。
“没有礼貌。”老人指责。
“小孩子嘛,其实小孩很乖,胖嘟嘟个脸,眼睛鼓鼓的,很逗人爱,他爸妈都上班去了吗,跟着奶奶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