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杨永全和李桂茹完全可以和哥嫂住在一起,他们那里的房屋宽敞些,因为李加奇要人照顾,这样一来杨永全只好和李桂茹留在鸡贩子的老屋。李加奇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以至于腿软行走困难,开头还可以杵着拐棍出去喝茶,到后来拐杖也不管用了,只能把椅子摆放在院子里,一切靠人为他端拢来。
对于正良的事老是没能告诉沈明初和李桂瑶,李桂茹总觉得有些不妥,尽管杨水全说得很有道理,李桂茹每次给姐姐写信都觉得心里不安,最后杨永全说:“沈明初几年没有来信联系过,情况不了解,不如先把他找回来,告诉他真相,由他去联系李桂瑶,他们商量出一个统一的办法来。”
杨永全出差去陕西,带着五年前写信的地址去找沈明初,找到那个大学的教授楼二楼三号,这里已经是一个革命造反组织的办公室,里面的人还在开会,一个打扫过道的女人告诉杨永全,“原来住在这里的何教授不仅是个学术权威,还是个美国特物,造反派看不惯,把他一家赶到乡下去劳动、住牛棚。”
“他有个亲戚母子俩是不是也跟着下乡去了?”
“有个亲戚母子俩,儿子毕业分配在四川岷江修水电站,他的妈被何教授的女儿送到她儿子那儿去了。”
杨永全失望又不很失望,他知道岷江去找一个修电站的单位很容易,回到成都后,决定去岷江找这个正在施工的单位,在人事部门不难问到沈明初这个人。人家告诉他沈明初在一大队,还要顺着这江边公路往上行十公里,说是江边公路,那是施工单位的便道,一点小雨道路泥滥不堪,找到一大队有人告诉他沈明初在河边抬石头。杨永全有些意外,沈明初名气还不小似乎人人都知道,一个大学生上班不在办公室,在河边抬石头,他想是不是另外有人叫沈明初。
其实只有五六年没见面,双方变化並不大,一见便认得,常说他乡见故人格外心欢喜。可是沈明初见了杨永全很是不自然,他不笑也不招呼,肩上的扁担也没放下来的意思,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简单问一句:“你来了。”
杨永全看众多人全是在干体力活,他问:“咋回事,几年大学毕业出来还在干这行?”
沈明初暗示杨永全:“说话小声点,我是□□分子,能够在这儿劳动没去劳改就不错啰。”
杨永全“哦”了一句,立刻明白,又很是惋惜,“为啥会是这样。”
“你是知道的,我出身资本家庭。”
“这跟你没有关系,主席都说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
“有些牵联。”
他俩人在说话,旁边也有人路过,沈明初叫住他说:“陈队长,这是我家乡来的一个同学,他路过这里,顺便来看我。”
“既然是家乡来的,你们谈谈吧,没有关系。”
这时沈明初才将肩上的扁担放下,找一砣石头,二人坐下,杨永全带着笑意对沈明初说:“现在我们不仅是同学朋友,去年我和李桂茹结婚,我们还是弟兄关系。”
沈明初露出一点难得的笑容:“祝贺你,有孩子吗?”
“还没有生出来。你几年没有来过信,根据原来的地址我去西安找你,人家告诉我,何教授有个亲戚母子俩,儿子分配在岷江修水电站,母亲也被送走了。所以我才找到这儿来,告诉你那儿子沈正良的事”
沈明初看看周围,马上小声地制止:“你别提我们儿子的事,也不提李桂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