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永全到医院已是天黑八点过,见到沈明初哭笑不得:“天呐,我的哥喂,你害人不浅。早要是知道你在柳州,我们从贵陽来不过二百多公里路程,又何必二千多公里去唐山,知道黄静山死于地震之中,八十个死亡名单里面没有你,我们都高兴,给你写信你也不回一个,只以为你还在唐山。到了那儿才知道你在柳州,我们又才二千多公里从唐山过来,你倒心安理得,花钱不说,害得我们累得吐血。”
“辛苦啦,辛苦啦。哥子当面谢罪。”
“那倒没有必要,只要找到就好。什么病住院,检查结果如何?”
“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来,暂时先不说这个,先坐下歇一陣,跑来跑去辛苦啦。”
杨永全坐下:“我才不会当傻儿乱跑。听说那个司机是四川来的,就称哥们,他是内江人,我就跟他吹张大千的风流吏。整套家乡话吹得他晕乎乎的,买包香烟,叫他等我买完东西送我回去,还帮我一起把床上整理好,又送我到医院来。”
李桂瑶好笑问沈明初:“你看得出杨永全会使唤人吗?”
沈明初也笑:“从小一顶黑毡窝把脑壳压聪明了。”
李桂瑶说:“明初下床来,我们出街吃饭。然后杨永全去找一个旅馆住,今晚我就在这里当陪伴。”
杨永全拿出信来对沈明初说:“这封信姐看过,现在还给你。”
“此一时彼一时。”沈明初不好意思说。
“我的确看过,也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一个大男人自身都难保,哪还顾得上妻儿呢。最终你还是有勇气话下来,保全了我们这个家,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杨永全说:“我们现在还饿着呢,找个地方边吃边说,我早已经习惯了白天办事情,晚上在火车上过夜。儿子见到了,只等亲子鉴定,这沈老兄虽说跑了冤枉路也找到了,一切都尘埃落定,算是我的任务完成了,今晚我乘上海至成都的那趟车回家。”
沈明初说:“病房不会有事,李桂瑶还是找个旅馆好好休息。”
“见到你,姐心情又不一样了,就让她留下来陪陪你。肯定有好多话要对你说,就当是爱情话继续说下去。”
“杨永全这嘴就是讨人嫌,难怪正良也要想捶你,明明老姐都快当奶奶了,还爱情。”
杨永全笑说:“毕竟二十多年又相见,哪会没有话说。沈老兄也是,你就让她留下来陪你吧。”
“这倒是实话,半辈子都过去了,还没有谈起过儿子的成长过程,我当妈都惭愧,你这当爹的就没有一丝惭愧感,再过两三年,孙子喊爷爷你好意思答应。”
杨永全也说“这二十多年在儿子的问题上你倒是心安理得,就不知道我脑壳里每根弦可没有放松过。”
饭后,杨永全看准时间赶火车去了。沈明初和李桂瑶回到了医院。李桂瑶打开拉杆箱,从中拿出了一叠照片放在床上:“杨永全做事就是仔细,哪些是给赵正良的,哪些是给你的都分装得很清楚。现在就缺少龚群的。她大起个肚子杨永全不好意思照,只是在饭桌上有一张,没有洗出来。”
“赵正良听说他的身世后就没有对你对我有抱怨?”
“听说后不相认,经我和杨永全多方证实就放声大哭。抱怨肯定是有,心情也很复杂。说不出酸甜苦辣来。时间短,我也不希望他能理解多少,只要能认就不错啰。我们当父母的亏欠的地方太多太多,只有以后尽一切努力去补偿。”
“我就这点工资拿啥去补偿,要不要变卖一些家产。”
“现在还为时过早,我也没有提起过这些。儿子是有福之人,不仅模样像你,身高体型也像你。他刚毕业,龚群主动找上门来,她的家庭经济情况很好,整个恋情中都是她用钱。我寄给正良最后一百元,他没有用交给龚群,龚群將就这一百块钱全都用来给正良买衣服。龚群的说法是把正良武装起来,让她的亲戚朋友见了,她才有面子。你说这正良算不算是落了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