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说什么来着?
啊,对,蟋蟀,蟋蟀声。
蟋蟀已经不叫了,早就不叫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充满深情地述说着的那一对被幸福的天罗地网紧紧地包裹着的少男少女,一定在那段醉人的时光里听到过蟋蟀的鸣叫声,而且不止一次,不止一时,尽管可爱的小蟋蟀们并不是专为他们而吟唱的,它们自是唱它们的欢歌,说它们的情话。
他想化作他,我想化作她,对吧?
多美的梦啊,偶尔做一做也无妨。
梦醒时分我忽地想起了一句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然后还着实纠结着一阵子到底是“筵席”准确,还是“宴席”准确,最后还是觉得“筵席”比较对路,听着就有韵味,有气势,有格调。再然后呢,我就很自然地想到了赶紧结束这次秋夜长聊。就算是任着性子狂聊到天明,日出东方,夜幕隐去,总归还是要结束的,对吧?
晚痛不如早痛,还是现在就撒手吧。
碰巧他又说到了一个极富诗意的,同时又颇有争议的话题,我正好拿来当做一把上好的快刀,迅速地斩断我们之间早就存在的各种韧性极强的牵扯和浓得怎么也化不开的不舍,即,他说我既像赫赫有名的汤唯,特别是她在电影《色戒》里扮演的那个风情万种的风味独特的王佳芝,又像电影《人生》里面那个淳朴善良的刘巧珍。
我想了一下王佳芝,又想了一下刘巧珍。
嗯,还行,这两个比喻都不错,我该欣然接受的。
我给他发了一个“晚安”,麻利地给他断了电。
同时,我的心也拉下了闸刀。
终究,还是我做了那个痛杀感情的屠夫。
“那个一心喜欢著名戏子万筱菊的痴情女子白玉婷,那个在关键时刻竟然对臭名昭著的大汉奸动了真感情的王佳芝,那个白长了一双大眼睛从而看错了男人的永远都善良温顺的刘巧珍,说起来我到底像谁呀?”躺在床上的时候我还在不停地考虑着这些个不成吃不成咽的问题呢,这就导致我一时半会难以进入梦乡,不能像平时那样准点入睡,我的心情被他干扰得太厉害了,“他这个狡猾的家伙是不是为了讨好我,在那里睁着眼睛说假话?”
“还是我真的长得像这些漂亮的影视演员?”我扪心自问。
“我有他说的那么俊俏迷人吗?”我不确定。
“嗯,应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当我忽然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觉得最后的谜底终于还是解开了,这才是天下最标准的答案嘛,其他的都是我多想了,也是他多想了。
回头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亲自问问他,如果只能在这三个鲜活而明丽的,非常有个性的,同时又是充满了浓厚悲剧色彩的女性角色里面选择一个来比拟的话,那么我最像谁呢?
现在不提他怎么认为,他的脑子总是天马行空地乱跑,我自然是不好把握的,还是先说说我的浅薄意见,或者说是一种大概的直觉和倾向吧,我真心觉得自己还是和刘巧珍这个人物最为接近,因为她是陕西农村土生土长的人物,是最为原生态的乡村女子,就是这样。白玉婷是过去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过的是养尊处优的日子,享受的是广泛而深厚的富贵荣华,她毕竟是老北京大宅门里出身嘛,各方面自然是比我要强上一万倍。王佳芝是那个时代的进步女性,知识青年,时髦人物,她家里若是经济条件不好,恐怕也上不了学。所以,在生活背景和个人经历上我和她们完全对不上号,说实话我压根就不应该像她们,说我像她们纯粹是给我戴高帽子,有意抬举我。
唉,想来想去,还是睡不着怎么办?
“还是看看电影《人生》吧,以后也好和他交流交流,既然他硬说我像里面的刘巧珍。”我异常兴奋地想着,也不再奢望今晚能睡个好觉了,反正失眠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等一点不剩地看完这部叫我感慨万千的老电影后,我是听着王二妮的歌曲《叫一声哥哥你快回来》,迷迷瞪瞪地睡着的。
上河里的鸭子,下河里的鹅,一对对毛眼眼照哥哥。煮了那个钱钱哟,下了那个米,大路上搂柴瞭一瞭你。清水水的玻璃隔着窗子照,满口口白牙牙对着哥哥笑。双扇扇的门来哟,单扇扇的开,叫一声哥哥哟,你快回来。啊,啊,双扇扇的门来哟,单扇扇的开,叫一声哥哥哟,你快回来——
上河里的鸭子,下河里的鹅,一对对毛眼眼照哥哥。煮了那个钱钱哟,下了那个米,大路上搂柴瞭一瞭你。啊,啊,双扇扇的门来哟,单扇扇的开,叫一声哥哥哟,你快回来,你快回来,你快回来,你快回来,你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