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就这么在意人生的真实性吗?”我直接问道,感觉他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他似乎大有哗我而取宠的意思。
“是的,千真万确。”他一本正经地特意强调道。
“你不知道那只是文学作品吗?”我着重提醒他道,希望他能对那位美丽而浪漫的资深才女宽厚仁慈一些,说话别显得那么尖酸刻薄,对人家的要求别再那么冷酷和苛刻,毕竟人家已经离世许久了,而且还是那样著名的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女性人物。
“知道。”他毫不犹豫地回道,还是固执得要命。
“那又何出此言啊?”我紧追着问道,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因为从她后来的部分作品里可以明显地看出,前前后后几十年她活得并不通透开明,至少远不如她自己标榜的那样通透开明。”他不加掩饰地肆意评论道,这个说法简直让我难以忍受,不敢苟同,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得出如此荒谬无理的结论来。
“标榜?”我立刻反驳道,“这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一点也不过分。”他武断地说道,这简直就是在反击我。
“请再说得具体一点。”我干脆直接命令道,不再客气了。
“这么给你说吧,其实有些事情你也应该知道的,国人普遍都是特别聪明伶俐的,正常来讲悟性都很高,尤其是在为人处事和顺应时事方面,可以说个个都和人精一样,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到处都是大智若愚和热衷于扮猪吃虎的人。所以说,如果站在一个普通国人的角度来理性地看待和分析她回乡以后的所作所为的话,你就会非常吃惊地发现她说的和做的,包括她心里想的东西,完全都是小儿科的水平,完全都是幼稚可笑的,完全都是她在自我感动和陶醉以后又充满深情地演绎和挥发出来的东西。顺便再说句更不好听的话,她的回乡之旅除了把她自己深深地感动了以外,真没有什么可圈可点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大书特书和深入挖掘的地方,于是她写的那些文字也就跟着变得浮夸和浅薄得要命了……”他逮着机会便喋喋不休系长篇大论道,也不管我心里会怎么想了,一股脑把他自己心里最隐秘的想法全都告诉了我,搞得我在短时间内差点没消化了。
“你看啊,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就是说她前边所写的那些人和事,那些看似非常有趣和可爱的,甚至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人和事,当它发生在万里之遥的国外的时候,看起来还是比较真诚可信和淳朴自然的,甚至是具有一种非常宝贵和独特的异域风情的,但是当她把这些其实早就僵化了的行为方式原封不动地搬到这边来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中一切就都变了味,所有的感觉就全都反过来了,虚假和做作之意就变得在所难免和难以掩饰了,她从前刻意营造的虚幻的花园就此崩塌了,沦陷了,甚至是化为乌有了,对吗?”我竭尽全力地按照他的意思来隆重地表达了一番,虽然我自己感觉说得还算可以,但是究竟能不能成功地打动他的心还真不好说,反正我是热切地希望能说到他的心窝里去的,别的效果我就不敢再奢求了。
“精彩至极,漂亮极了!”他马上不遗余力地赞扬道,不用说,他身上那股子欣喜若狂之态自然是可以想象的。
“换言之,这片土地就是一块试金石?”我呵呵笑道。
“聪明极了!”他再次狠狠地表扬我道。
“一个人究竟活得通透不通透,明白不明白,到底有没有高超的人生智慧,参透没参透人生的全部真相,理解不理解一直在我们身边牢固地存在着的这个花花世界,搞没搞懂自己活着的基本意义,只要这个人在咱们这片美丽而神奇的土地上稍微生活上一段时间,哪怕只有几个月,甚至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能轻而易举地把这些问题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不厌其烦地给我解释道,绝对是个最称职的私家老师,我一边极为虔诚而认真地看着他发过来的文字,一边十分严肃地思考着他说的这番话语,渐渐地发现他说的话竟然是如此的深刻和精准,真是叫我不得不佩服万分啊。
“哈哈,真是何其有幸,生在华夏啊!”我直接开玩笑道,虽然态度方面有点玩世不恭的意味,不过说的都是如假包换的真心话,他肯定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不用我再饶舌多说。
“的确是再幸福不过了。”他也美滋滋地笑道,在这等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他就是开玩笑也是有底线的,绝不会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不按套路来,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监听他的手机一样。
“所以,我后来特别坚定地认为,她的作品充其量也只是达到了高中的层次,而不是我原先认为的本科的层次。显然,以前我还是有点高估她的创作水平了,因此看得并不真切。所以,我要正式收回我以前曾经说过的一部分话。”他随即又快言快语地补充道,还是没有忘了先前的茬,说得还是有些辛辣难听,也真是够可以的。
“这和她后来的轻生有关吗?”我大着胆子问道,我也知道这样问似乎有点不太尊重早就故去的三毛女生。
“太有关系了。”他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么,她真是有点亏了。”我很自然地感慨道。
“是太可惜了。”他略显沉重地评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