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听着姜翎这阴阳怪气的语调,攥的手心生疼。
薛仲解气的看着,心想:从来都是陈江阴阳怪气,惹人讨厌,没想到今日能被姜帅反将一军,看到陈江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舒畅的嘞。
姜翎取出一封信,道:“这便是那阿木善的笔迹,请陈将军按本帅的话,仿写一封。”
陈江心不平气不顺,迈着步子走到书桌前,拆开那封信,咬牙切齿的写。
商渊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姜翎斜斜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手里的兵书,薛仲虎视眈眈盯着陈江在写什么东西。
薛仲抬起头,忙道:“殿下,您来了。”
陈江的脸上仍是一股青气,喊一声:“殿下。”
“陈将军,写完了吧。”姜翎和善道。
陈江仔细看了一遍,将两封信递给姜翎,声音低沉道:“按照姜帅的意思写完了,请您过目。”
姜翎扫了一眼:“多谢陈将军。”
陈江道:“无事,那末将告退。”
薛仲看了一眼太子,也跟着出去了。
军帐瞬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风声卷着砂石刮过的声音。
“小奴隶,你来的正好。”
姜翎将坐姿摆正:“我不认得羌文,你看看,写的对么?”
商渊听见这个称呼微微蹙眉,姜翎的语气不像是折辱,倒显得有几分热切。
商渊奇道:“不认识?你不是也学过?我记得羌文这科,你还考了第一。”
在军学处的时候,学生都要羌文,但是姜翎不爱学,鬼画符似的烂东西,学的没意思。每次考试都考默写,她都是借着墨少桑的作弊神器糊弄过去。有次抄的太厉害,就得了“第一”。
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姜翎怎么会承认,她道:“忘了。”
她又补充道:“关太久了。”
商渊脸上又出现那种纠结的神情,眼尾浮起一抹苦涩。
姜翎心神一动,赶紧低下头看兵书,从前商渊是个冷面脸,任她如何说道,我自岿然不动。现在动不动就这幅被欺负了无奈的模样,莫名其妙,明明是她更惨。
刚才那话确实是她故意说的。
怎的?
关了两年,还不允许老子抱怨两句?
商渊压下心头的酸涩,认真看着那信:“你想用阿木善的信,把阿胡鲁炸出来?”
姜翎道:“对,阿胡鲁不是很听他爹的话嘛。”
商渊道:“倒是可以试试。”
他今日又是骑了一路的马,后面腿实在是受不了便乘坐马车,所以来的比其他人慢些。此刻他站在这里,腿脚如同扎进了数米长的铁钉,一股一股的刺痛让他难以忍受。
商渊低下头去找椅子。
姜翎瞧着他微变得脸色,起了疑心:“你怎么了?”
商渊靠近椅子说:“没什么。”
姜翎站起来,问:“你腿怎么了?”
商渊努力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故作轻松:“没什么。”
姜翎道:“商渊,你装什么装?你疼得都冒汗了。”
商渊一怔,下意识的去擦额头上的汗,什么都没有。庆州靠近北方,三月春寒料峭还是冷的,哪里会热出汗来,姜翎在诈他。
“这里疼吗?”姜翎冷着脸拍了拍他的腿。
商渊内心疼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下一秒剁下自己的腿,却仍是抬头微笑看着姜翎:“腿么?不疼。”
姜翎去挽他的裤脚:“我看看。”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商渊掰开她的手指,“你不是姜令,我也不是阿渊了。男女授受不亲。”
姜翎沉默了,背过身冷笑:“男女授受不亲?你睡我的时候怎么不说?”
守在帐篷外的薛绍闻言大惊失色,赶忙离得帐篷更远了些,天地良心,他只是耳力好,可不是有意乱听的。
“慎言,只是同榻而眠。”商渊隐忍道,“我那时候并不知道你是女子。若你介意……”
姜翎挑眉,道:“我介意,你如何?”
“我。”商渊一时无言,他不能说出心里话,会让两个人的关系更加复杂。此刻的关系,已然让他很是头疼。
“我不能如何,算我对不住你。”
“哼,我想做的事情,你可拦不住。”姜翎转身单手掐起商渊的两只胳膊,她力气大,商渊极力抵抗也奈何不得。
姜翎低着身子,用右手去掀起商渊的腿脚,还没等她碰到衣裳,就听见商渊大斥:“薛绍,进来。”
薛绍浑身一哆嗦,多少年没听见太子殿下这么暴躁过了,他掀开帘子就看着太子殿下好端端的坐着,姜帅面色不虞,看起来像是气着了。
薛绍靠近问:“殿下?怎么了?”
商渊道:“走。”
薛绍虽不明白,仍是跟在太子殿下后面。
商渊刚要掀起门帘,听得姜翎低声道:“今晚来我帐中,我有事与你商量。”
薛绍霎时浑身热血沸腾,什么话还得晚上说?
他兴奋地望了一眼太子殿下,但殿下看起来很不高兴,周身的气息都是低沉的。
商渊支撑着力气走出营帐,一迈出去,全身的力气都压在薛绍身上。
薛绍诧异:“殿下?”
“腿疾犯了。”商渊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