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涵熹甩甩脑袋赶走乱飞的思绪,定了定神,继续朝着花道前方走。
这婚结的,真特么累人!
虽说一切从简,没有酒席,没有繁琐致辞,被送到顾斯年家中时,天还是已经黑透了。
八九百平,上下两层的整间屋子都亮着灯,高且阔的客厅中央摆着一座悠悠转动的水晶琉璃盏,灯光是刻意调节过的,柔和朦胧,恰到好处地营造出一种暧昧气息。
许涵熹轻手轻脚在房子里走着,想趁着空隙,先寻一间客房把婚纱换了,轻装上阵,才方便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不太友好的场面。
一抬头,霍然看见顾斯年立在楼梯口。
二楼走廊长长地亮着灯,半明半灭笼罩住男人高大的身躯,在地上拉出一道挺拔的影子。
整个婚礼他始终淡然自若,此刻,灯火晕染他的脸,滚金熨贴的衣领衬得他姿容璀璨,他略低着头,英俊面庞在阴影里隐隐紧绷。
“今天放了阿姨们的假,你需要什么,跟我说。”
顾斯年声音透哑,从光影中一层一层穿过,迈开长腿朝她走过来。
四周悄寂,唯有皮质拖鞋踏在地板上,沉重地一声声,无限放大,莫名让人不安。
他这是打算过一个安安静静,无人打扰的新婚夜啊……
许涵熹没来由地生出了些许歉意,低垂眼帘,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
脚步刚动,白皙手腕突然被男人修长有力的大手握住,没有半分预兆地,掌心温度滚烫地传来。
“房间在这边。”顾斯年沉声说。
他攥得很紧,指上骨节挣出棱角分明一抹青白,许涵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手在抖,仿佛只有更用力一些,才能安抚心中起伏不定的心绪,却又不敢太过用力。
好似在极力克制,又像拼命想要宣泄。
这种触感让许涵熹蓦地心尖一悸,但她只分神片刻,尽量小心地挣了挣手腕,试图从他强硬的掌握中逃脱出来。
“攥疼你了?”顾斯年惶惑地问,他松开手,稍稍转过身,低垂着眉眼注视着她。
停顿片刻,收紧的指节微微展开,向她面上覆着的纱巾缓缓伸出手。
许涵熹心中一慌,本能地伸手打开他,同时抬起脚就往最近的房间冲。
她还是先躲进去比较好,有一门之隔,再同他对话,感觉会安全些。
但她纤细手臂已被男人牢牢锢住,顾斯年只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拉到了身前。
“别怕,我只是想看看你。”顾斯年柔声道。
那天宴会匆匆一瞥,他的全部目光都集中在她的项链上,宴会人多,她又离开得匆忙,他甚至有点不太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这回许涵熹清楚感觉到,发抖的是她自己了。
顾斯年身材高大颀长,她的脸直接对上他散发着滚滚热意的胸膛,一股浑厚的男人气息极具侵略性地沁入鼻间,像微微烤过的松柏,清凉中透着几缕微醺。
“你先放开我……”许涵熹脆弱指尖压进掌心肌肤,强撑着开口,“我有话想跟你说。”
顾斯年怔愣一刹,微微蹙起眉心。
耳畔传来的声音清亮柔软,虽刻意压低,听上去却仍旧耳熟。
顾斯年深邃眉宇一点一点压低,沉声答了句:“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说。”
他似漫不经心松开了握紧的手,眼角余光却不曾移开。他看见女人一觑到空隙,便已迫不及待迈开步子,想要离开他手臂范围之内。
然而未待许涵熹转身,顾斯年已经欻得抬起腕,一把掀起了她脸上的面纱。
许涵熹简直无法形容面前男人的表情,震惊,骇然,惶惑,迷离,一张俊脸走马灯一样,五光十色刷刷闪过。
最后定格在愤怒上。
只见他漆黑的眸陡然变得阴沉犀利,许涵熹便知他已经转过弯来,抢先一步开口急道:“顾总您别动怒,这是有原因的,您听我……”
“滚。”
顾斯年眸色幽深骇人,颈上隆起一道道凌厉的青色筋络,他陡然转身,长指愤力一拢,将领带猛拽下来,露出胸膛条块分明的肌理纹路,那模样,好似一只随时会暴起的凶兽。
许涵熹咬着牙追上,还想再试:“顾总,您听我说,我可以解释……”
“立刻滚!”
顾斯年骤然停步,青筋紧绷的手臂向后狠劲一扬,领带瞬间被扔出丈远。
挥出去的手肘却也正好击中了许涵熹,她身子一歪,一脚踩在婚纱上,顺着楼梯霍啷啷滚了下去。
这TM真是实打实的滚……
还好楼梯不算特别陡,幸运地没伤到骨头,许涵熹撑着疼痛的四肢肩背摇摇晃晃站起来,抬头,见顾斯年站在二楼扶手边正望着自己。
灯光幽微,看不清他被阴影笼住的面庞,但多半是张凶狠得要吃人的脸。
许涵熹不会蠢到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撞枪口,毫不迟疑,一瘸一拐走向客厅,直接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脚刚迈出,猝然想起她的背包还在屋里,许涵熹急忙转身,厚重古朴的雕花门却叭嗒一声,严实闭合。
……
艹,她的手机和衣服可全TM都在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