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将话收回，忽听到他沉声道：“我大哥已经去世了。”
许涵熹张了张嘴，轻轻道：“对不起。”
“是我该跟你说抱歉。”顾斯年扫过她肩颈，牙印上的血渍已经干涸，但深透肌理，在白嫩皮肤上格外醒目。
“你也不是故意的，不要紧。”
许涵熹坦然一笑，刻意不去回想昨夜的画面。
他就站在她面前，赤.裸着胸膛，肩膀紧实的肌肉微微隆起，一路向下勾出颈瘦流畅的好看线条。
许涵熹忽然觉得脖子上的伤口有点发烫，匆忙垂下目光。
随即想起，这里好像是顾斯年的房间，便说了句“没事我先出去了”，迈步向房门走。
顾斯年嗯了声，闪身让路，身体却莫名僵了下，移错了方向，正正与她撞了个满怀。
一股幽微好闻的气味浅浅沁入鼻间，顾斯年低头，看见许涵熹浓黑睫毛翕动，似簌簌轻扇的蝶。
睡衣吊带细细松松挂在肩上，视线稍移，轻易能看见两瓣若隐若现的洁白。
“不好意思。”似被烫了一下，顾斯年急匆匆转开目光，大步跨向右。
空间让出，许涵熹低着头，极力镇定地大步向外走。
“许涵熹。”
身后，男人蓦地开声，许涵熹回头，不解看住他。
“之前你不是做了套方案吗？合约第三条。”顾斯年眸光微晃，轻滚着喉结，“可以提上日程了。”
片刻，许涵熹反应过来，点头：“好，知道了。”
纤细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外，许久，顾斯年目光沉寂了下去。
有那么一刹，记忆中的人似乎与许涵熹的脸重叠了。
想来，即便不是一个生母，许涵熹可能还是与她妹妹有几分相似吧。
《为顾斯年以结婚为目的追求许涵月企划案》被投映到硕大的白色幕布上，许涵熹斜倚沙发，手里拿着个红外线激光笔，似模似样逐条讲解。
从项目背景到目标，策略，评估，具体操作实施，优缺点分析，及后期节点的追踪评述，整整写了六个大项，生动又详细。
顾斯年浏览着手中方案，笑得不能自已。
红色激光线在他脑门上划了个圈圈，许涵熹斜他一眼：“不许笑。你还想不想讨老婆了？”
红光一晃，又落到银幕上，许涵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第三大项，项目执行，才是整个计划中最最关键的。整体分为五个阶段，初识，了解，表白，升温，最后走向婚姻。”
“不过整个流程未必能被控制得如此精细，发生节点延期，进度缓滞时，我们可以随时调整。”
许涵熹视线瞟过去，落在他随意敞开的领口，飞扬洒脱的笑脸上，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是你的话，也许能连跳几级，直接进到最后的结婚。”
“是吗？”顾斯年一对桃花眼笑得熠熠灿烂，望着她问，“依许顾问之见，大概需要多久？”
许涵熹捧着果汁，半真半假思索片刻，道：“我妹不难追，你长得这么帅，抱捧花去她公司楼下夸张地表个白肯定就能行了。”
话一出口，顿觉得说吡了，怎么听着这么像在说月妹妹胸.大无脑呢？
许涵熹忙往回找补：“这是夸赞你老婆的意思，真的，她是朵温室花朵，娇娇嫩嫩，单单纯纯，跟你特别般配。但我们还是尽量稳扎稳打，不能心急，目前仍以半年为期。”
提前了是惊喜，延后了就是你这男人不行，那就再接再厉，反正不是她和她方案的问题。
许涵熹悠哉吸着果汁，目光落在认真翻阅纸页的顾斯年脸上。
他微侧着头，光线在他俊朗眉宇间映出一片深沉，若非他唇边一直挂着几缕隽逸的笑，那模样还真有些像在阅览正事。
英俊的侧脸忽然抬起，许涵熹蓦地一滞，慌张移开视线。
“风险控制和成本控制呢？”顾斯年长眼轻扬，笑着睨她。
“不计成本。”
暗恋十多年，万里迢迢，特意回国寻她，不择手段地也要掳人，这还计较什么成本？
“至于风险控制，不管是你还是许涵月，都是零。”许涵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全都在我这里好吗？”
事成，皆大欢喜。
事不成，她TM就得无限期扣在这儿，继续打工，她才是那个最苦逼，默默扛下了所有雷的无名英雄好吗！
许涵熹用力捏了捏手中玻璃杯，调正心态，微笑问：“那么，顾总对这套方案还满意吗？不满意我就继续调整。”
顾斯年故意略微沉吟，笑：“那就这样吧，正式启动。”
一次过的甲方简直是人间宝藏，许涵熹心中欢腾，面上不显，直接调到最后一页，投屏现出两行大字。
“套路无用，真情制胜。”
“划重点。这句话，记住了吗？”
许涵熹逆光站着，微微扬着脸看他，眸光似水轻漾，清澈中透一些轻快俏皮的得意，好像一只咬到了猎物，狡黠的小野猫。
顾斯年对上她视线，喉咙蓦地发紧，便嗔笑着，在她脑壳上轻弹了下。
“你在命令我？”
“不敢。”许涵熹甚至都不再假装害怕，朝他粲然一笑，“记熟了，回头我要检查。”
视线顺着落到他半开的领口，许涵熹问道：“除了衬衫西装，你还有别的衣服吗？”
顾斯年不解扬眉：“衣服有什么关系？”
许涵熹捏了捏额角，果然，她猜也没有。除了睡衣，她就没见他穿过正装之外的衣服。
“具体执行的第一阶段第一大项，‘扭转刻板印象’，除了要扳正你在许涵月心中的恶徒形象，外表也是很重要的。”许涵熹思索片刻，认真说，“添点休闲装吧，显得亲近。”
顾斯年两道漆剑眉瞬间就斜了起来。
衣服这种东西只是用来穿的，他没有多少穿得上休闲风的场合，而用来讨好别人，那更是大可不必。
“衬衫有问题？”顾斯年问，“有这么难看？”
许涵熹瞅了眼他领口半敞，隐露着分明肌理的胸膛，咽了咽口水。
实话说，他条正板直身材好，又长了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脸，披个麻袋都未必遮得住通身气度。只是穿得西装革履去约会？未免有点太过正式。
“不难看。”许涵熹尽量忍着没太夸他，“但我觉得休闲装应该也挺适合你的，而且，比衬衫更适合约会。”
顾斯年忽然想起那天接她一起吃粤菜的男人，不经意般瞟她一眼：“你喜欢男人穿休闲装？”
许涵熹答得随意：“都还行吧。”
顾斯年哦了声：“那就去买几套。”
话音落，顾斯年已经拿起了手机给杨意轩打电话。拨着拨着又似想起什么，利落地挂断，从置物柜拿起车钥匙，走向大门。
“走吧，去商场。”
许涵熹问道：“不等杨意轩了？”
视线漫不经心掠过女人精致侧脸，想起那晚她在车上一路惊魂不定的神态，顾斯年勾了勾唇角：“自己开，你不是说让我多练练车技？”
孺子可教也。
有这精神，什么人追不到手？
许涵熹怕太过拔高他的心理预期，没夸他，笑眯眯跟在他身后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