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涵月很快就从电视台大厦走了过来。
不得不说许涵熹选个了很合适的地方,附近车流量不算大,一座小公园点缀着沿途风景,正适合相遇。
许涵月拎着包走在人行道上,正值放学的点,好些骑单车的学生风一样从身旁掠过。
十几岁的学生,正是精力蓬勃的年纪,只是未免也太过活泼了,隔着半米都能感到自行车道传来的热风浪。
也不怕撞上人。
边想边转弯,眼前突地闪过一袭飞影,没有摇铃,没有呼喝,自行车似无声巨浪卷着疾风,径直朝她撞来。
许涵月躲闪得还算及时,单车将将蹭着她的半边身子而过,但忽然闪避的力道却让她不由自主一歪,几乎摔倒。
脸前陡然一暗,她迎面撞上了一个坚实宽阔的胸膛。
一股陌生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许涵月本能地抓紧了这个支撑,抬起头,一张英俊无匹,极为好看的侧脸撞进眼底。
许涵月这才发现她竟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贴在男人胸口。
她两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臂,身子挨得很近,好似在,投怀送抱。
而男人身体绷得很直,手垂在两侧纹丝未动,俊朗的脸微侧,目光似在看向远处的什么。
“对,对不起。”许涵月瞬间红了脸,慌张撒手,“我不是故意的。”
明明说好会控制速度,那个大胆的女人好像还是骑得太快了。
顾斯年皱了皱眉,缓缓收回视线。
他没听太清许涵月说什么,但也不要紧,不过就是按着许涵熹的设计背台词罢了。
顾斯年捡起地上的包,轻拍了拍,递过去,问:“没关系,你伤到了吗?”
按照计划,他应该有礼貌地扶住她的腰,搀她坐到长椅上,但既然刚才他就没能搂接住她,这段也便算了吧。
顾斯年伸出手臂,保持了些许距离:“你可以扶着我,坐到那边检查一下。”
坚实手臂上筋络分明,夕光为其镀上了一层灿金色,勾勒出一条流畅柔韧的线条,隐隐透出一种成熟男人的力量和性感。
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勾住神魂一样,许涵月稍稍偏开头,低声道了谢,指尖微颤着扶了上去。
顾斯年没坐,长身玉立站在长椅边,视线在她裤边半掀的小腿上随意扫了眼。
没出血,轻微擦伤,连肿都没肿,应该不用去医院了吧?
记起许涵熹那时千叮万嘱的神色,顾斯年还是说了句:“还好,应该没伤到骨头,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原本应该用肯定句,此刻变成了一句疑问,若她说不用,这第一幕是不是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毕竟,当真演起来,很是有点荒唐。
顾斯年耐心等她拒绝,耳边却传来一声怯怯的:“可以吗?谢谢你。”
许涵月隐下语调中的喜悦,拿着包颤巍巍站了起来,勾着淡妆的眼小心翼翼瞄着男人,大着胆子再次伸手握住他手臂。
“麻烦了。”
一缕浓郁的胭脂香味扑满鼻间,同时还有一股黏热感顺着她掌心传来,顾斯年眉头微拧,本能地想甩开。
早知道,就不说那句台词了。
正郁闷着,一串尖利刺耳的急刹车声陡起,伴随轰隆一阵巨响,几要震破鼓膜。
闻声看去,不远处的岔路口,一辆硕大的白色货运厢车堵在转弯处,有零散的行人驻足围观。
透过缝隙,顾斯年清楚看见一个自行车车轮倒在地上,正忽悠悠地转。
顾斯年脑中似有什么咔嚓一下断裂,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弹箭般冲了出去。
即便这里车流量不多,但这样的三岔路口一向是事故多发地,许涵熹分明信誓旦旦说过对这一带的路况很熟悉,可她不住这边,也不在这里上班,怎么可能会熟悉?
他真是太大意了,不该太相信她的。
还没跑到货车旁边,便见那倒地的自行车已经被扶了起来,一个穿校服背书包的大男孩拍了拍灰尘抬腿跨上车,一溜烟驶开去。
“会不会看路,知不知道危险呐!”货车司机一边绕车检查,嘴里不住愤怒地骂骂咧咧,“现在的小孩,真是皮的要死,真出了事有你哭的!”
一颗剧烈滚动的心终于消停了下去,顾斯年长长舒出一口气。还好,不是那个胆大妄为的女子。
一转头,刚缓下的半口气忽又卡在了嗓子里,不上不下,砰砰地大力撞击着胸肺。
路边人行道,许涵熹的单车孤零零倒在花坛里,车轮还在轻轻转动。
他明明看见她刚刚骑着车往这边来,人呢?
自行车有些微撞击的痕迹,但不很严重,周围没有看见车祸的碎片,亦没有半痕血迹。
可是,人呢?
顾斯年掏出手机飞快拨号,铃声响了好久,却始终没人接。顾斯年盯着手机屏幕怔愣半晌,又一次环顾四周,脑子终于嗡一下炸响。
“杨意轩!”顾斯年急拨通电话,绞着声音吼,“报警!找人!查监控!”
杨意轩就开着车停在一道之隔的街口随时待命,听见电话里条理混乱的吩咐顿时心口一惊。
他年哥说话是简洁,但从来没有这么逻辑不清过,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