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已在上阳关寻了许久，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凛礼的气息。
如今也不知这里是何时辰，料想明峥的妖族也要入侵了，那凛礼自然是要去妖族封印那边，可自己法力被封了大半，该如何寻到她？
陡然间一点金色的光华吸引着苏恒的视线，凛礼已经缚灵录的真身唤出，一张遮天蔽日的画卷环绕在上阳关之内。
“凛礼，你在做什么？”瞧着她满手是血，和那些躲在一旁角落畏畏缩缩的凡人。
难不成她真的动手了？
“你怎么来了？既如此便带着这些凡人出去，我一旦打开妖族封印就都跑不了了！”
凛礼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虽已提前准备了不少的灵血，但这些凡人的存在却是她没想到的，琉璃还未打破，想着自己还能再撑一会儿。
“那些魔化的妖族已经在毁坏千舒城的结界了，你快回去帮他们！”
苏恒唤出鳞甲，试图将她拉回，却发现自己的法器没了力量，一定是待在此处太久的缘故，修为都被封了。
“眼下别说你了，怕是我也要交代在这里了。凛礼，或许还有别的法子，你不一定非要如此。魔化这些被封印的妖族和明峥对抗，无异于送死！”
他自是知道明峥筹划三十年只为了这一天，但凛礼没必要为了这事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放心吧，我用灵气吸引外面的妖族，到时千舒城内的所有隐患都会齐聚上阳关，外面的人就安全了。”
凛礼结出一个阵法，带着不舍，“你不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妹妹吗？应该去待在她身边啊。”苏恒期盼了百年的转世，可不能在今天葬送了。
“她有人护着，不会有事的。”
苏恒顶着强风试图靠近，可这时的他没比凡人好多少，“快随我出去，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他已经察觉到了魔气的靠近。那数以万计的妖族已是处于癫狂状态，绝非凛礼一人可及。
“可我出不去了。”
凛礼不知该用何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耳边只有一声琉璃碎裂的声音。
上阳关内一片杀戮之气，凛礼也顾不得其他了，随即施展灵气将苏恒推出，“能跑一个是一个！”
她伸出手为那些凡人开辟一条小口子，“你们快从这里出去！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赶紧离开，方才那人会在外面接应，我断后。还有犹豫什么？快走啊！”
那些凡人面面相觑，撒开腿立刻离开，苏恒见有人出来，还以为是凛礼，没想到却是那些被困的凡人。
罢了，他也只有先将这些人安顿好，才不负凛礼拼死打开的口子。
“往千舒城主城去，快走！”
苏恒一声令下，带着先跑出的凡人远离上阳关，这一路时常有魔化的妖族往身后冲去，他也就只能斩杀一二，凛礼可千万要等他回来啊。
她的灵气越来越少，还有一半的凡人没有跑出。突然间，一只妖扑向了那道豁口，阻断了凛礼的法术。
但好在上阳关足够宽敞，容纳明峥饲养的妖族绰绰有余，如今就算外头还有一两个在流窜，想必凭千舒城的捉妖师也不成问题。
周围的魔化妖族不分敌我地厮杀着，想着这些凡人经此一事必然害怕，她便悄悄替他们掩盖了气息，带着他们躲避。
如今凛礼身后还有十余人，也不知能不能再寻到机会打开口子，送他们出去。
如今虽有缚灵录隔绝妖气不散出，但想必明峥还在观望，凛礼必须出去给缚灵录灵气才行。
“你们在此处不要乱走，灵气可以护住大家，我先出去稳住结界，找到时机定会让你们出去。”凛礼挨个人都给了一点自己的血，以防止妖气侵蚀他们的灵魂。
一个女子握着手中的一滴血珠，神情冷漠，“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多给一点呢？我还不想死！”
凛礼心中咯噔一声，手中握着的匕首也被一把夺去，“如今我还要去防止妖族逃离，还需灵气，给你们这些足够了。”
“可这些发狂的妖族，不都是你引出来的吗？”一位男子躲在后面阴沉沉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也就不会被抓来了吧。”
“不是的......”
“是啊！还说什么救我们，你才是最狠毒的妖女。”
“我看就是与这些妖是一伙的！”
“没错，不然干嘛只放了一半的人逃出去，分明是为了让来救我们的人以为是她的功劳，这个妖女实则是想将我们献给妖族！”
“不是的......你们听我说。”
“大家伙别被这个妖女骗了，只要我们拿到那个什么缚灵录，就能出去了！”
“对对！一定在她身上。”
他们自说自话地猜忌，完全不顾凛礼地反驳。
此刻的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拿到缚灵录，活下去！
凛礼觉得他们可悲又极度可怕，离离的匕首在他们手中举起，那般寒冷。
她不能对没有修为的凡人出手，如若不然，妖族必会发现他们的藏身地，这些人便都没有救了。可他们凶相毕露的模样，远比这上阳关内的妖族更可怕，如今也只能先逃跑了。
身后那么多只手却齐齐向她伸出，将她按进沙石之中。
那些人真是聪明，他们捂住了凛礼的嘴巴，连呜咽声都不曾听得见，如此这般，即使是妖族也不会发觉这场自相残杀的悲剧。
妖族杀着妖族，人族杀着......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