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深阔,宋净月坐在主位上拿着酒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这酒只是普通的黄酒,度数很低,醉不了人,但是可以勉强缓解她现在的紧张。
三天前她来了久违的月事,这让她在漫长的战争中回想起自己是个女人。常年的艰苦生活她的月事已经很久未来过了,可是这突然的一次,让她觉得是某种预兆。
她已经孤独太久了。
想到魏来前几日混在一堆草编小玩意里送自己的香囊佩饰,虽成色不好、针脚很差,但可以看出来是对方精心准备过的。
宋净月在收到的那一刻满心甜蜜又纠结不已,这次的月事给了她内心问题的答案。
“参拜主将。”
宋净月回过神,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堂下:“免礼。”
“是。”魏来拱手起身。
眼前人静静伫立在下,等待着她的吩咐,但是越到关口,她的话就越难说出。
“我——”下面的人抬起头聆听,宋净月一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她咽了几口口水,决定先客套一番。“魏兄不必一直站在堂下,坐在我身边吧。”
魏来遵命,坐在了她左侧的桌边。
宋净月又喝了几口酒,想要让自己醉了好说出话。
魏来看她一直这样灌自己的酒微微皱眉,直接上前按住她的酒杯,连带着按住了宋净月的手。
宋净月被他一握,手掌交叠处的暖意给了她力量,让她不由自主说出口:“魏兄,战事结束后你可要回乡成家。”
宋净月脸红了起来,但说出口也没法收回,她深情脉脉地看着眼前的人,希望对方可以给他一个答复。
“自然是要的。”魏来没有犹豫地说出口。
宋净月的心一冷。
“但即便我们都娶亲,双方的情谊永远不会变。”魏来将宋净月的手握得更紧。
宋净月心里又微微回暖:“魏兄前几日?”
魏来收回手,倒了一杯酒,郑重其事的敬向她:“主将、不,景幽,我早就心悦于你,自我们第一面在战场上相见的时候,我就为你的英姿所倾倒,看见你受伤,我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豁出性命来救你。”
他好似有些紧张,直接将手里的酒一干,又倒了一杯新的:“我自知这种感情惊世骇俗,为世人所不容,但还是希望景幽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了此心愿,从此人生无悔。”
宋净月心思震动,她忙对酒道:“魏兄不必如此心乱,我亦是如此,你当年以命救我,我就一直忘不掉你了。”
魏来直接上前:“真的?”
宋净月的眼睛有些酸涩,情人互诉心意滋润了她孤寂已久的心:“真的。”她将酒喝下,低下头,上天已经为她做出了选择,她坚定道:“魏兄不必如此忧虑,我今日就是想告诉魏兄一事。”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人温柔的双眼,轻轻将自己的盔甲卸下。魏来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魏兄,我们可以在一起。”
盔甲下是一副女体,虽然穿着宽大的粗布衣服,但是也无法掩饰其曼妙。今日宋净月决定坦白的时候,就没有再束裹布。
魏来的声音不稳:“景幽竟是女扮男装?”
宋净月有些羞赧的点头,她拿过魏来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让他确认自己的性别。
魏来感受着手下温润的触感,一回神,忙将盔甲重新给宋净月穿上:“这种秘事绝不可随意示人。”
看着魏来慌张地举动,宋净月的心定了下来,她任由魏来帮自己穿好盔甲:“魏兄不必担忧,此事只有你知我知。”
魏来将宋净月轻轻抱入怀中:“我自当为你保密。”他的眼里随即流下泪来:“我竟不知你对我信任至此。”
宋净月低着头靠着魏来的肩膀:“你介意吗?”
魏来安慰:“自是不会,男人可以,女人更好,只要是你我都可以。”他畅想着两人的未来:“以后班师回朝,让皇上赏你一个大将军,我就是你手下的副将,我们互为邻里,娶几个妾室作掩饰,每晚相会,让你给我生几个儿子女儿。”
宋净月轻轻闭眼,跟着他的描述一起想,她看到红烛晚照,儿孙环绕,自己与魏来携手度过每一个春夏秋冬,她的唇角轻轻抬起。
盛江山这段时间一直看着他们两人的感情发展,魏来这人表现一直深情没有破绽,此时更是对心上人的身份转换毫无芥蒂,可是她仍觉得他身上有种奇怪的违和感:“真的有人会对所爱之人性别的转变接受如此迅速,而且还毫无芥蒂吗?”
又是陈清昼,他摇着扇子:“自然有,但少得可怜,更多是为了利益不在意此人的样貌身份罢了。”
盛江山看了一眼纪曜灵,也不知当她身份暴露的那一刻,他会作何感想。
宋净月的记忆很长很长,到此时看起来也快要结束了,四周灵力搭建的空间已经呈现淡淡的溃散趋势,四人已经做好了出去的准备,他们差不多确定宋净月忘记的那个人是谁了,应该就是魏来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