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记忆还有最后一小段,几人决定看看宋净月的心愿是否实现。
琉璃顶,红木墙,金龙缠柱,一袭明黄身影坐于高处。宋净月他们跪于堂下,正在领旨谢恩。
宋净月埋头叩首,魏来和宋明跪在她的侧后方,正当宋净月站起身来要拿过圣旨的时候。
异变陡生。
魏来猛然打断:“不可!”
他似是十分纠结,面上带着害怕的神情。
宋净月动作顿住,她的心中一下子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回想起魏来给自己的承诺,她强自镇定下来,情人或许想要说的是别的。
但是魏来接下来的话打破了她的妄想:“不可如此!她一介女流怎可成为护国大将。”
宋净月脸色煞白,整个人仿佛被定在原地。朝堂上一片哗然。
有几个她的下属反驳道:“主将怎可能为一介女流?她战场上杀敌的勇猛无人能及。”
魏来嘴唇颤抖,望着高堂之上,俯首跪在原地:“末将之前就一直想说,可是碍于主将的威严难以开口,如今皇天在上,希望皇上严查宋景幽的欺君之罪!”
皇座上原本笑吟吟的男人面色沉了下来,他是当朝皇帝殷任闲,为人多猜忌,喜怒无常:“你说的可属实?”
魏来垂头:“自然属实!”
殷任闲摆摆手:“来人,带宋景幽下去查看。”他微微抬头:“宋将军不必担忧,如果此事虚假,朕定会给你一个清白。”
宋净月低头死死看着脚下这个背叛她的男人,多年来的信任与温情一夕之间化为粉碎,她自知如果被拖下去定然躲不过检查的折辱,跪下行大礼:“他说的属实。”
众人议论纷纷。
“但是,”她抬头看向堂上人,“末将虽为女流,可多年征战,为殷朝赢得的种种战役绝对是真的。”
她想让皇上看到她的辛苦与功绩,可以对她网开一面。
可是对于一个猜忌而又掌控欲强烈的帝王来说,无论她说什么,她的结局早已注定。
殷任闲根本懒得听她的辩解,他听到她承认自己的身份后,嘴角挂起冷笑:“欺君之罪还敢给自己狡辩,你是在威胁朕吗?”
他两指一伸:“来人,拖下去,杀了以儆效尤。”他复又想了想:“严查此人与其家族,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居心。”
盛江山连连皱眉,宋净月虽隐瞒了自己的性别,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能如此轻易就将其处死。
可君命难违,她只能看着几个侍卫上前将跪坐在地的宋净月拖到殿外,而那曾经跟她山盟海誓的男人现在只是微微颤抖跪坐在地上,没有任何阻止与求情,听着宋净月磕碰在地的声音。
盛江山无言:“凡人情谊竟如此脆弱吗?”
沉默良久的纪曜灵开口了:“可能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利用吧。”
盛江山:“为何?”
纪曜灵垂眸:“他的眼神不对,看似情深,可其中总是潜藏着贪欲。”
陈清昼从刚才的惊变中回神,调笑道:“江姑娘,你别看我师弟单纯懵懂,可纯净之人最能看清别人的真心。”
盛江山不信,向纪曜灵问道:“你看我如何?”
“嗯?”纪曜灵一愣,侧身望向盛江山,少女柔美的脸上满是期待,眼睛里波光粼粼,他微微偏头错开视线,“江姑娘自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这还能看清别人的真心?连她都看不穿。
盛江山微微一笑:“这是肯定的。”
陈清昼凉凉插嘴:“若是被美色所惑,师弟想必也会被迷惑吧。”
盛江山横眉看去,暗中对他翻了个白眼。纪曜灵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一红,又闭嘴不言了。
池弦月开口,终止了即将来临的斗嘴:“场景又变了。”
敞亮的明堂已然不再,转而是阴暗潮湿的监牢。
宋净月身上满是重刑拷打后的血痕,她微微垂着头,盛江山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动作幅度微不可见,连身边跑来跑去的老鼠都没法赶走。
她彻底成了一个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