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我什么事?怎么就成我的错了?”
朝比奈一屁股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身旁的小精灵捧着一碗布丁大快朵颐,野蛮地吞咽了几口,才舔舔嘴唇道:“他是青春期躁动的时候,你就算是亲妈也得避嫌啊,更何况是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后妈呢。”
“呸!我又没养过小孩,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你看的是什么剧啊?教你年轻后妈脑袋贴脑袋给儿子测体温?”
朝比奈扳着手指头细数,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一个:“额……新闻女郎?看过没?”
沙尼差点一口布丁噎死,拍着胸膛咳了好一会儿,才忿忿道:“那不就是讲「小妈文学」的剧?你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两人叽叽喳喳,丝毫没有注意到降谷零已经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沙尼听到脚步声,倏忽之间便消失了,只剩下朝比奈坐在椅子上,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嘴唇微张,脸色也不是十分喜悦的模样,似乎……是在努力仰着头将眼泪给憋回去?
在降谷零的视角中,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细想也是了,自她和父亲结婚后,父亲就没怎么回过家,虽然本来降谷零也很少在这座大宅子里见到父亲,但是已经结婚了,那个男人还是演都不想演,他在外面养了许多个,朝比奈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会是他最喜欢的那个。
降谷零当然最清楚他那个父亲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要温顺乖巧,要甜美可爱,这可不是朝比奈的风格,虽然素面朝天的时候她的攻击力已经大减,但是她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高傲冷漠,是可以面无表情看完整场恐怖片的那种人,有主见有心机,不会轻易被言语所迷惑,是他的父亲最讨厌的那种人了。
这样说的话,一个人郁闷到了极点,偷偷在餐厅流泪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降谷零缓步走上前来,拉开椅子坐下,刚刚拿起筷子,她就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味噌汤摆到他面前。
“好些了吗?”她问。
他仰起脑袋看她。
头发被抓夹随意的固定在脑后,额前脸侧的碎发有些凌乱,眉眼和皮肤都呈现出最好的年轻状态,但是眼神中却难掩疲惫。
与她同龄的许多女孩,这时候才刚刚参加工作,或者正在继续升学,只有她,毕业后就跟随家族安排嫁了过来,每日每夜勤勤恳恳洗手作羹汤,从来也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
“你刚刚……哭过吗?”他嗓子哑的厉害,说出这句话时,喉咙像被刀片划过一般,痛得火辣辣的。
“……诶?”朝比奈一愣,心想这臭小子一定是把她刚才的为难表情看成哭相了,加之还要掩盖沙尼的存在,她便表情微变,立刻接下话茬:“啊……没、没有哦。”
说这话的时候她转过了身,似乎还抬手抹了抹眼角,这更加坚定了降谷零的猜测,她确实是可怜极了。
自从朝比奈发现,救助一只小动物,扶一个老太太过马路这种小事也能增加一点功德之后,秉承着以量取胜的原则,她已经将附近的十几只野猫都抓去做了绝育,已经参加了数十次社区劳动,并且获得了一致好评。
只是降谷正晃不管她,并不意味着对于她的事情不会过问,她将一只后腿受伤的白色流浪狗带回家的那天,正巧遇上降谷正晃罕见的回家用晚饭。
那小狗右后腿被纱布包着,嘤嘤地爬上前来蹭了蹭降谷零的脚。
他自小就很喜欢这类小动物,只是从来没有父亲的允许,他并不敢私自将这些脆弱的小生命带回家。
果不其然,降谷正晃听到了狗叫声,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低下头来,脸色难看了一秒,但并未发作。
只是晚饭后,他又照常走进书房,没过一会儿,他就面色不善的将朝比奈喊了过去。
降谷零蹑手蹑脚地贴在门外,但是书房的隔音做的极好,他只能听到父亲暴怒的吼声,却听不到任何完整的话语,也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房门被打开,朝比奈的手臂被降谷正晃抓着,猛的将她甩了出来,她没有站稳,身子撞到对面的楼梯护栏上,痛得皱紧了眉头。
没等降谷零有动作,父亲便紧随其后,‘咚’的一声关上书房的门,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一通。
他说她不过是白马家送来的礼物,他只看重她身后所代表着的白马家的政治势力,至于她,只要活着就行了,但这些事情的前提是,她不许再进入书房,不许在他办公的地方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
降谷零这时候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他骂了一顿似乎还不解气,走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打过去。
朝比奈藏在身侧的拳头已经紧紧握起,但是这时候大局为重,她不能急着翻脸,闭紧了眼睛准备挨下这一巴掌,预想的疼痛却迟迟没有到来,她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只见到金发的少年挡在她面前,紧紧握着他父亲的手腕,使他的手掌僵硬的停在半空中,不能再移动分毫。
降谷零正是身体状态最佳的少年时期,降谷正晃年纪大了,又加上多年没有锻炼,早已经不是面前这个愣头小子的对手。
“就算你不喜欢她,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吗?”
少年冷着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