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降谷正晃已经跟她发过火,但是降谷零还是多次看到她出入父亲的书房,降谷正晃的回家次数也变得多了起来,家里的氛围似乎在逐渐缓和,但内里却暗藏着剑拔弩张。
降谷零脑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临近大学选考,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来不及细究这些蛛丝马迹。
但有些事情,转瞬即逝的瞬间若是抓不住,以后就再也来不及了。
他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绑架的一天,不是父亲的政治对手,也不是什么贪图钱财的强盗,而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刚刚参加完东京大学的选考,觉得自己的成绩还算不错,思来想去唯一可以分享喜悦的人也只有朝比奈一个,可惜电话还没打出去,就被父亲的保镖抢过了手机,关机折卡一气呵成,随即就被摁着脑袋塞进了车厢里。
司机正是降谷正晃本人,两个保镖并没有上车,他刚刚在副驾驶坐好,四周的车门便‘咔嚓’一声全部闭锁,接着车子便飞驰而出,四周的景色在疯狂后退,这时候已经是初春,下了很大的雨,水珠在车窗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直线,雨刮器‘刷刷’的蹭过前挡风玻璃,而这些,就是车内能听到的唯一的声响。
降谷正晃似乎怕极了,他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横冲直撞地行驶在马路上,甚至不顾及信号灯的闪烁和其他车辆刺耳的鸣笛。
过了许久,直到车子开出了市区,他才沙哑地开口。
他说朝比奈是白马家派来的间谍,他说他的政治前途全毁了,他说他要逃往国外,他说要降谷零自己选。
跟他走?还是留在日本?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刺耳的警笛声已经打断了他的思绪。
通过后视镜向后看去,数十辆警车已经追了过来,车子即将驶上高速,入口处已经设卡,红蓝色交织的光晕实在是刺目,直升机在头顶轰鸣着,光线一只追着他所处的车辆,四周几乎被照的亮如白昼。
降谷正晃已经没地方逃了。
他将车子刹停,没等那些警察一拥而上将他制服,他先从置物格掏出了一把枪,而下一刻,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抵在了降谷零的脑袋上。
面前的警车车门打开,走下来的人是一身警察正装的朝比奈。
“放行!不然我就杀了他。”
降谷正晃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模样,他将枪口逼得更近了些,降谷零的脑袋被迫向左偏去,直到左侧太阳穴贴上冷冰冰的车窗玻璃。
大雨倾盆,车窗被雨雾洗刷着,模糊了他的视线。
朝比奈没有打伞,四周的警察早已经举枪对准了降谷正晃的脑袋,她站在雨幕中,头顶的警帽被雨水浸染成深蓝色,未梳理妥善的发丝被冷雨冲刷,让她显得有些狼狈。
“放行!我不会说第二遍!”
她冷得瑟瑟发抖,雨声震耳,雷鸣声轰轰隆隆,耳机中声音嘈杂,前方的警力正在降谷正晃去机场的必经之路上布置路障,她还需要拖延一会儿。
“你先冷静点。”朝比奈平举双手,将帽子摘掉扔在地上,缓慢地带着试探的意味,向前迈了一步。
“别过来!我说过了,放行!”
降谷正晃明显急了起来,他一把拽过降谷零的衣领,勒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近:“让他们放下枪!”
朝比奈挥了挥手,四周的警察迟疑着收起了武器。
“现在如你所愿了。”她依旧平举着双手,缓缓靠近:“我没带武器,我需要确认小零的状况。”
“从副驾驶的窗边。”降谷正晃按着他的脑袋,将他往副驾驶方向推过去,硬质枪口顶在他后脑的位置,四周的警察都在整装待命,没人敢轻举妄动。
降谷零将车窗缓缓降下。
外面风大,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滴,很快便将他的上半身浇的湿透。
她缓缓走上前来,轻轻俯身。
朝比奈的手指很冷,似乎血液早已经不会流动的那般冷,她双手捧着他的脸,冷冰冰的指腹贴在降谷零的皮肤上,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的脸色惨白,却还是笑着——
“你会活着。”她说。
确认他安全无事,朝比奈退开一步,恰巧这时候耳机中传来讯息,前方的路障已经布置完毕,一切都准备就绪,她朝着入口处的同事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