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好,”沈艺芝幻想一番他穿汉服的样子,“好像是不错。”
慕有哥提了下嘴角:“你去找他问,看他同意不同意。”
“你看上的人干嘛我去?”
“我和他沟通不来。”
“你少坑我,我才不去。”
“上次我去的,这次换你。”
“不去不去!”沈艺芝低头刨饭,傲娇地哼哼两声,“我反正觉得王昀没问题,腿短怕什么,脸好看就行,你爱去不去,我无所谓。”
……
闻川在宁安长大,与慕有哥的老家一个地方。他的妈妈在他九岁时过世,给他留了笔可观的遗产。不到一年,闻志强就给他找了个年轻的后妈。
小后妈刚来不久,得知闻川手里有着一笔钱,没得手,于是对他越来不好。再加上闻志强本就是个暴力狂,动不动就拳打脚踢对付他。初二那年,闻川就被小姨接到宁椿来了。
晚自习到九点四十下课,回去的路上,闻川去便利店买块面包,留夜里饿了吃。
他家离学校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但是岔路多,弯弯绕绕,前后也得走上个十来分钟。
刚到家,迎头撞上他那准备去上班的小姨,她叫林茹,在夜店工作,三十二岁的人了,还没有结婚,也没个恋爱对象。
“回来了。”
“嗯。”闻川看林茹一脸浓妆,“今天不是休息吗?”
“给小雅代班,她不舒服。”
“哦。”
林茹踏上细高跟,将短裙往下拉拉,又提了提肩上镶着水钻的包包:“我走了啊。”
“好。”闻川回房间,站在窗户口吹了会风,又在床上呆坐会,才去拿着衣服去卫生间。
受伤的手指被包裹的像一个肉肉的白色大蚕蛹,他没有听医生的话,随手将它扯掉,露出皱在一起的皮肉,狰狞的瘆人。
他倒没当回事,脱了衣服,照常洗澡。
……
早晨,闻川侯在小区门口餐车前,后来的两人都点餐离开,他还没叫上餐。
“奶黄包。”
慕有哥几乎与他同时说出这几个字,她看向高高的男生:“是你啊。”
老板娘装好奶黄包:“最后一个了,你们谁要?”
慕有哥抢先说:“给他吧,我要三明治和一杯紫薯粥。”
老板娘冲闻川道:“别的还要吗?”
闻川没接,抛下一句话转头就走了:“我不要了。”
慕有哥捏着十块钱纸币,愣愣地望他的背影,什么毛病?
她拿上食物,小跑追上闻川,把奶黄包递给他。
闻川扫了它一眼,没说话,往旁边走走,离她远些。
慕有哥又靠上去:“不吃早饭了?”
他目视前方,没有表情,没有吱声。
“我吃不下的,扔掉就浪费了。”慕有哥故意大口啃面包,手握着奶黄包又举到他面前,“三块钱,卖你。”
慕有哥隐约觉得,他一定会接。
果然,闻川接了过来,并从口袋摸出三个硬币给她,把奶黄包揣进了兜里,没有立马食用。
慕有哥接下硬币,心里突然有些乐:“你怎么不吃啊?凉了难吃。”
闻川没有回答她,过了几秒,把奶黄包掏出来开始吃。
怪人。
真是怪人。
两人各自吃早饭,一同走向学校。
慕有哥始终与他保持一米远,刚入校门,一个漂亮女孩拦了上来,堵住他的路:“早啊。”
是陈雨清,传说中的校花。
闻川绕过她往前走。
陈雨清跟在他旁边,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我逛书店看到的,知道你喜欢梵高。”
闻川目光在那书上停留两秒,最终挪开,没有接:“拿去退了。”
“你就收下吧,又不贵。”陈雨清举着书,始终不放,“闻川。”
“别跟着我。”
陈雨清当然没听他的,仍旧紧跟:“听说你手受伤了,严重吗?”
闻川大步向前走,陈雨清虽人高腿长,也得近乎小跑才跟上:“闻川,闻川——”
陈雨清慢下步子,没再跟上去。
踏入走廊,慕有哥与他挨近了些,感叹一句:“你也太伤姑娘心了。”
闻川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转身上了楼梯。
慕有哥也懒懒地白他一眼,进了教室,把背包往桌上一扔,冲后座的同学说:“雨哥,桌子往后点呗,您当我纸片人呢?”
男同学拖了下桌子:“得嘞。”
除了文化课时间,闻川基本都待在画室,不管白天还是夜晚,通常他都是最后一个走。
这周末放假,五点就放了学,闻川去画室坐会,六点才离开学校。
回家的路上,他再次遇到了慕有哥。
那时,她正被三个女生堵在一个小巷子里,可光看她脸上的表情,又像没什么事。
那群女生里有一个闻川眼熟,是沈冬楠,陈雨清的好朋友。这位同学的风光事迹,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就在他已经走到街口的时候,又鬼使神差地折了回来。停在那巷子口,叫了一声:“慕有哥。”
几人同时看向他,沈冬楠突然笑脸相迎:“呦,这不闻川嘛,阿清待会过来,要不要一起玩?”
闻川自动忽视掉她:“慕有哥。”
沈冬楠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脸警惕,目光顿时凉了几分:“你两认识?你们什么关系?”
“没关系,”慕有哥望向巷口的闻川,“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等等,”沈冬楠拽住她的背包带,“他是我朋友看上的人,你最好老实点。”
慕有哥没动弹。
“走吧。”沈冬楠松开手。
慕有哥刚离开两步,又听到身后警告的声音:“学习这么好,脑子机灵点哦。”
慕有哥明白她的意思,没说话,走到闻川面前。
他接到人转身就走,什么也没问,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慕有哥紧跟上他的大步子:“谢谢啊。”
闻川没吱声。
“你家住哪?”
“前面。”
“南桥府?”
“嗯。”
“我家也住那。”
虽说在同一个小区,两人家却像是离了十万八千里,进了大门,一个往东,一个要往西。
遛狗的阿姨嘴里不停叫骂。边勒紧手中的牵引绳边费力地拉着条大金毛从两人旁边走过。
慕有哥暂时还不想回家,跟闻川后头溜达:“你怎么知道她们找我麻烦?”
“不知道。”
“你不问那些人找我干嘛的?”
“没兴趣。”
“……”她嘟囔了一句,“钢铁直男。”
他自然是听见了,转个弯,直奔草地而去。
“去哪?”
闻川拿起速写本,往地上一坐,旁若无人的开始勾勒。
慕有哥拽了拽背包袋:“你不回家?”
大师没回答,掏出一支黑水笔,打开本子,二话不说就开始画眼前的景。
慕有哥杵跟前站了会,坐到他旁边:“我记得你小时候就挺喜欢画画。”
“嗯。”
“记起我了?”
“嗯。”
“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慕有哥并不指望他能回答,自言自语:“我来这四个多月了。”
“很多年。”
她看着他的侧颜微笑笑,折一根身边的青草,绕在手上。
“你怎么看出来的?”闻川冷不丁地突然问了这么句话。
“嗯?”
“那只鸟。”
“那个啊。”慕有哥回忆一番,“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又不说话了。
“怎么了?”
闻川手下停顿了几秒:“只有你看懂了。”他将画本翻到前页,将一张黑乎乎的画展示给她,“这个,你看看。”
“这是什么?”慕有哥往他旁边坐了坐,挨近细看一番,还是没明白,“是两个人吗?”
“不是。”闻川没给她看第三眼的机会,迅速地翻走那页画,目光里有些悲凉。
慕有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扯这么多,该进正题了:“你喜欢汉服吗?”
闻川不语。
她又重复问了一遍:“汉服喜欢吗?”
“不喜欢。”
“……”这没法进行下去了。
慕有哥沉默了会,手里摇动那根细细的草:“诶,诶——闻川啊。”她的脸枕在手臂上,唇角上扬,“挺多女孩追你的吧?”
闻川继续忙活刚才那副画。
“是不是?”她勾脸端详他的表情,“那你有喜欢的吗?”
闻川没回答,耳根却红了。
慕有哥惊了:“谁啊?你们班的?”
他的手下更加迅速地挥动,似乎想要掩盖浑身的不自在,急促回了句:“没有。”
“真的假的?”慕有哥八卦起来,“今天早上那个女生,陈雨清?”她歪脸看他,“确实挺漂亮。”
“不熟。”闻川合上画本,拿上包就走了。
她目送那背影,站起来掸了掸衣服,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会师失败,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