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没灯油用了,派我来请皇后娘娘赏赐些,谁知……谁知云锦她欺人太甚,竟然羞辱奴婢!还绊了奴婢一跤!王公公可要为奴婢做主!”
王贵看着绿竹狼狈的模样,便知姜徵没吃什么亏,只向姜徵做了个万福,就对着绿竹说:“贵妃娘娘没油了,绿竹姑娘去内府局知会一声就行了,我们岂有不给的道理?又何必大老远的跑到常宁宫来。”
王贵说着便拉起绿竹的袖子,也不等绿竹回话,一边带着绿竹往外走,一边说道:“府内局刚到了一批灯油,听说是从赵国运来的,很是珍贵,与贵妃娘娘特别般配,绿竹姑娘快跟我去领点吧。”
绿竹虽是不甘心,但王贵拉着她也无可奈何,只能跟着王贵走了出去,末了还不忘回头狠狠地剜云锦一眼。
云锦回了她一个白眼,一手拿着油罐,一手扶着姜徵就往屋里走,姜徵借着院外的阳光看了一眼油罐,不禁微微皱眉。
真恶心……
但也总比没用的强……
云锦扶着姜徵在椅子上坐下,姜徵拿出手帕擦拭着额头细小的汗珠,几屡碎发粘在上面,更显得她肤如凝脂一般。
云锦看着姜徵的样子叹气,她不知道姜徵才德相貌样样具备,怎么就偏偏不受宠。
姜徵从嫁给皇帝的那天起就倍受冷落,除了各种宴会大典要她这个皇后出席以外,其它时候就皇帝就当姜徵是空气,仿佛根本没有这么个人。
但那时的姜徵毕竟还是皇后,背后有姜家支持着,面子上总不会太难看,生活上也不会太困顿。
直到两年前姜徵父兄战死沙场,皇帝借机肃清姜家势力,姜徵虽然上下打点,却也回天乏术,强盛一时的姜家一夕之间便土崩瓦解,姜徵的母亲自尽,二哥被流放,姜徵能先保下她大哥的遗孀兰氏,将她接进了宫里,皇帝也欣然同意了。
只是让云锦和姜徵万万没想到的是,兰氏才刚入宫没多久,就把皇帝的魂儿勾了去,皇帝要死要活的封她做了妃子,从此她便宠冠六宫,本来就冷清常宁宫从此便更加冷清了。
直到去年兰氏生下一子,皇帝大喜,封她做了贵妃,封她哥哥做了太师,她们在朝中又有国相帮衬,兰氏一族从此昌盛,从那时起,姜徵就被软禁在了会宁宫,连各种大典家宴都不让她去了,废后之意明显,姜徵当年的善念就像一个笑话。
云锦觉得姜徵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如兰贵妃,大概就是没有兰贵妃骚吧。她听以前守夜的太监李柱说,男人都喜欢骚的。
而兰贵妃,确实够骚。
云锦摇了摇头,抱着油罐坐在一旁,拿了个小勺舀出一个绿油油的残渣,看了半天才想起来是中午吃的韭菜。
真恶心!
姜徵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轻声道:“不用挑了,本来灯油就没多少了,凑活着用吧。”
云锦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姜徵,“娘娘不嫌奴婢恶心吗?”
姜徵笑了笑,道:“不嫌。”
云锦感动的几乎落泪。
她正欲来一番真情告白以表忠心,门外却忽然起了风,又急又猛,吹得窗柩哒哒作响。
姜徵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浓云密布,黑黑的压了下来,她忙起身将身旁的窗关上,对着云锦道:“快把门窗都关上,看这天气,是要下雨了。”
云锦刚将门窗关好,还未坐下,便听几声闷雷乍起,转瞬间便大雨倾盆。
她抬头望着屋顶喃喃道:“完了,又下雨了。”
姜徵也抬头看着屋顶,正思索着上次是哪里漏雨来着,就见一条银丝从眼前泻下,直直地就落到了她屏风后的床榻上,她忙跑到床前用手接着,对云锦吩咐道:“快拿个盆来接着,不然今晚没地方睡了!”
云锦如梦初醒,也顾不得打伞,跑到屋外从偏殿找了个盆来,放到塌上接着。还没松口气,就见七八道雨丝同时从各个方向飘了下来,显得屋内如水帘洞一般。
她只能又跑到屋外找盆,来来回回跑了四五趟,才将屋顶漏雨的地方全都接住。
云锦的薄衫已经被雨打湿,紧紧地粘在身上,姜徵看着有些心疼,拿了件罩衣披在云锦身上,“快去把水擦擦,别着凉了。”
云锦抹了把脸,也不动,只是望着屋顶,幽幽道:“希望这雨晚上能停,不然,娘娘还真没地方睡了。”